韵音到了西厢,却见一淡红旗装女子静静站在假山之后,见了自己便迎了出来,行了礼,笑道:“十三福晋这是侧厅,女眷们都在那面呢。”玉指朝着韵音的背面轻轻一挥,又收于袖中,戴在腕子上的羊脂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就那么轻轻的一声,却让韵音如醍醐灌顶——是了,就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去,说不定里头某人苦心维护微妙的相处模式就这么着被打破了。想到这里,韵音踌躇的脚步一顿,随即拉着侧福晋的手笑道:“好妹妹,你在这府里可还习惯?”
“回十三福晋话,福晋和四爷都是宽厚之人。”见韵音欲言又止,敛眉道:“方才见礼之时,出了些小插曲,福晋和贝勒爷也没有怪罪,所幸已经过去了。如今几位皇阿哥都瞧了,到底是兄弟情深。”
“眼下还有谁在里头?”
“自然没有了。福晋且放宽心,十三爷没什么事儿。”
“那怎会······我自然是信你,十三爷常说,你是一位奇女子。如今跟了四贝勒,也算是有个好归宿,他也不必常为你悬着心。”
侧福晋神情一顿,苦笑道:“十三福晋是个剔透人何苦这样挖苦拭眉?”
韵音展颜一笑,娇声道:“十三爷曾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如此,细想也是对的。”
“呵呵,这样的怪话,也只有十三爷能说得出口。福晋,要不拭眉让福喜备车先送您回府?”
韵音果断摇头笑道:“十三爷不能留在这里。”
“您别担心。还有我在这守着呢,这里毕竟是贝勒府,阿哥们都在,您放心了就是。”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赶十三福晋回去?!”一声娇叱自韵音背后传来,回头一看正见阿兰搀着四福晋过来,开口的正是仗着主子撑腰的阿兰,她叉腰怪笑道:“你在这守着?笑话,正牌主子还没开口呢,你这种半个的倒着急。”
钱拭眉听罢,也不反驳,只盈盈朝着四福晋行了礼,正色道:“贝勒爷的话,谁来了也不许进。”转脸冲着韵音和四福晋笑道:“姐姐们莫怪,妹妹有爷的命令在身,丝毫不敢违抗。”脸色一冷,“不管这个人是半个主子还是一个主子,都是府里的人,听贝勒爷的命令。”
阿兰还要再说,四福晋开口冷道:“我们不进去便是,听闻十三弟身子不爽,我和韵音不过在外厅坐坐,要真没事儿了也就回去。绝不会为难了妹妹。”
“福晋······”
“拭眉。”
众人一看来人,忙着行礼齐道:“贝勒爷吉祥!”
“韵音,十三叫你进去呢。拭眉,你从福晋回去东院,顺带去熟悉熟悉那边,日后你就住在那里。”
钱拭眉一听,忙不迭的就跪下道:“爷,东院已有福晋和齐、年两位侧福晋姐姐。妾身,妾身······”
“妾身二字你也不可用了。”胤禛有些厌恶的皱皱眉,道:“阿玛已经准了,今后你就只是庶福晋。有什么不会的就问问年氏。李氏那边有福晋帮忙照料着,你也不必过去掺和。”
四福晋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俯身道:“贝勒爷放心,妾身一定······”
话还没说完,胤禛早就转身走了。韵音愣愣的看着一个侧福晋瞬间降成格格,心头又喜又恨又急,来不及细想,跟着胤禛的后头就进了里屋。
胤禛只在外厅寻个位子坐下,八阿哥和五阿哥也一道坐在厅中。小几上搁着几碟点心都没有动过,只有五阿哥杯里的水略略用过一些。
韵音行了礼,便进了内室。
一开门便见着胤祥半靠在床上,见到韵音进来忙着招招手。韵音疾步过去,道:“好端端的怎么又······”
“好了,瞧你急的。外头的人传话,肯定有些夸张,你反倒全部信了。对了,刚才听见外头吵吵,怎么了?”
“四阿哥把新晋的侧福晋降为了庶福晋,让福晋去管教。还说有事只能去找年氏,不许上李氏那里。”
胤祥无奈道:“他又发闷火。我又不是因为拭眉才这样,他倒把气一股脑的全撒她身上。李氏如今有弘时在膝下,也算的半个嫡福晋。四哥巴巴的让年氏去管拭眉的生活,真是······”眼珠子一转,又问:“这事儿回禀皇上没有?”
“说是万岁已经同意了。”
“不对啊。照理说,拭眉是阿玛硬塞进来的监视器······”低头思衬一番,脑子中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又没有抓住,咬唇想了一会儿,见韵音呆呆的望着自己,只好起身笑道:“行了,咱们回去吧。”
“您不再躺躺?”韵音伸手就要来扶。
“呵呵,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好不好?”胤祥凑到韵音的耳边低声道:“见礼的时候,拭眉凑到我的身前说别把茶水咽下去,直接吐出来就好。结果一吐就变成了跟血水没什么两样的颜色,我只好装模作样的躺在这里,巴巴的等着你来救我。”
韵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跺脚道:“叫我白担心了。您倒在心里看我笑话。”
“没有,我没有看你笑话。不过有人在看我的笑话呢。”
“谁?”
胤祥脸色一哀,叹道:“阿玛。”
七月中旬,热河。
明日就是回见蒙古诸部落的日子,胤祥坐在营帐中实在有些兴奋。只盼着天快快亮起来,好早些见到嫁给仓津的玉林。
“主子。”随行的高世宁卷起营帐的门帘,身后跟着侍女,低着头抬着一盆腾着热气的水一块儿进屋。
胤祥只觉那女子身形有些熟悉,福至心灵,心头一喜,果见高世宁带着帐子里的其他人出去了。
“好烫好烫!”那侍女几乎把盆子一扔,双手捏着耳朵,冲胤祥挤眉弄眼的。
“你个鬼灵精。”胤祥笑嘻嘻的站起来,拉着玉林的手吹吹,“这么汤的水,找个侍卫抬就好了。”
“找个侍卫可就混不进来。”玉林沾染了一些蒙古人的味道,添了几分开朗,挨着胤祥坐下,“我实在忍不住了熬到明天。仓津就想了这么个法子让我混进来。和你说几句就走。”
“他待你好么?”
“好的。”玉林偏偏头,道:“从前额娘教我,男人的事儿女人不要去管。如今我听他给我说从前认识你的事儿,给我说三十九年在高家庄客栈的事儿,说朱鸿玉钱拭眉,更多的是和我说你和四哥的事儿。”
“你听完了,有没有什么感言呢?”胤祥险些拿着一支毛笔充当话筒,所幸反应的快,没有做这么傻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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