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的火焰,滋的一声,然后坠落。
我有些搞不明白他了,前一刻还温柔缱绻,这一刻就带出了挑衅。
我已经说过,那些所谓的过去,我并不在乎!
他为什么要一次次向我展示,割碎我的心?!
浓情蜜意散退了个干净,我闷头倒下,头重重地砸在枕头上,闭了双眼。
他静静躺在一边,无声无息。
红烛落泪。
次日醒来,血色蜡泪成堆。
身畔冰凉。
我坐起来,随手抓起身边的衣物。
一封信,飘荡着落于脚边。
勿寻。
——承欢
赤着脚跑出去,明晃晃的太阳刺花了我的眼。
眼前模糊一片,门前的杨柳树随风摇摆。
远处的土道蜿蜒曲折,两旁的青草连绵不绝。
夏蝉嘶鸣,蛙声起伏。
“承欢!你给我回来!”
我对着碧空白云大喊,飞起来跳到黑风背脊,双腿用力一夹,黑风扬踢,健步如飞!
背后倏忽贴近一物,有人飞起来跨坐在马背,拦腰搂住了我!
蓝若溪的声音萦绕耳畔:“不要追了,他有必须要做的事!”
我愣住,继而愤怒转身,对着那张漂亮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早就知道?居然还放他走?!”我激动地眼泪直流,“你知不知道,这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蓝若溪的脸被我重重打偏了过去。
他捂着迅速蹿红的脸,睁大了眼睛看我。
心骤然疼痛,手掌传来丝丝麻意,我闭了眼不忍看他,冷冷道:“下去!我死也要把他给追回来!”
我想打的并不是蓝若溪,而是自己!
如果昨夜,我不是一言不发地冷落他,他也许不会走的这么决绝!
我早就知道,他越是表现的无所谓,就代表他越在乎!
他把自己的伤疤呈给我看时,他的心一定在淌着血!我怎么会……昏了头去生他的气?!
他说酒肆说极乐,分明就是在做最后的交待,我怎么那么粗心?竟然察觉不到?!
“我真是个笨蛋!”
用力捶向自己胸口的手被人截下,蓝若溪紧紧抱住了我。
“他走了……承欢走了……”
哭着倒在蓝若溪的怀里。
我知道,我再也追不回承欢。
……
那天,若溪哥对我说起了承欢,承欢的家,承欢的父母,承欢的身世。
我从来不知道,两个男人已经如此交心。
东丹国的左丞相,夜温。
二皇子东丹晗玥的舅舅。
夜温,从小便迷恋自己的妹妹,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东丹擎做了妃子,夜温发誓不娶。
然而,作为夜家唯一的血脉,不允许这样的任性。
迫于父母的压力,夜温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生了一个让他至今痛恨的儿子。
便是承欢。
爷爷奶奶为他取的名字原是夜瞳,在他尚未有太多记忆的时候,两位老人便撒手而去。
随他们而去的,还有承欢的幸福。
被父亲厌恨,甚至剥夺了姓夜的权利。
随着母亲在夜府住着漏雨的柴房,被当成一件可利用的工具肆意调=教,吸了毒,刺了青,习惯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绿萼之流本是夜温训练的死士,就连她也瞧不起承欢,以折辱他为乐。
就如孩童捏死一只蚂蚁,伤害别人,有时并不需要理由。
十二岁的时候,被送到慕容做细作,才有了自己的名字,承欢。
夜温恨他,因为承欢的存在毁了自己对妹妹纯洁伟大的爱,承欢,是耻辱与屈服的象征。
他想要承欢死,却又不愿意他在破坏了一切后,简简单单死去。他要将承欢捏在手中,折磨至死。
夜温的砝码,是承欢的母亲。
一个被伤害至此,却还爱着自己丈夫的傻女人。
一个给了承欢母爱的女人,她爱承欢,不如不爱。
她的爱成了系在承欢脚踝的细线,夜温捉着她,轻轻一拉,承欢就飘然坠地,飞得再高,也永远不会有自由。
“前几天,他收到了他父亲的飞鸽传信,他知道,自己躲不了。”
“他不可能放着他母亲一人受苦,只要他救出了他的母亲,承欢就会回来。”
“若是他救不出呢?”我问。
“……”
“若是他救不出呢?若是他母亲不肯跟他走呢?”我固执重复。
承欢,你还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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