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刚一聚齐,这边蛮月就兴冲冲叫人把车开过去和他们一起走,仿佛隔着重重车厢壁也能交流似的,连人家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就已经他们当作了自己的心腹。
她一边翻看这些人的个人资料,一边和柯妮讨论怎么分组分工。
柯妮笑眯眯的看着她忙活,时不时点出一张来给她看说这个身体条件不错,那个头脑比较机灵,失眠兴奋了一整晚之后,蛮月在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中决定叫自己这个独立营为‘辉营’,每十人为一个小队,每五个小队为一个中队,每四个中队为一个大队。
“我可以让马逸超做副营长。”她得意的说:“虽然他现在只是中尉,不过反正我这个营不用按正规军处理,而且这些人彼此不太认识,不会对他有成见。”
“马逸超?是不是早上来接我们那个预备官?”
“嗯,就是他。”
柯妮笑了:“那孩子长得比你还秀气,你们这正副营长要立威可要好好打几场才行。”
蛮月不服气地哼哼:“打就打,人不可貌相,我六叔说他可是打了一年多黑拳的,而且极少输比赛,连莉亚也夸他身手不错,不然也不会特意调过来了。”
“打过黑拳的?”柯妮立刻露出感兴趣的样子追问:“在哪里打的?”
“我就知道他打过加洛林的,怎么?”
“地下黑拳赛哪里都存在,只不过各个地方的水平不同。”柯妮显得十分兴奋:“加洛林历来民风彪悍,来往客商也都不是普通人,所以那里的黑拳赛出了名的难打,特别是每年年底那一场为期一个月的自由挑战赛,世界各地的黑拳好手都会去,能赢多输少倒是不容易。”
蛮月一听也激动了:“莉亚就是新年的时候遇见马逸超在打比赛,可见他是厉害的。”
话一出口突然想起莉亚曾经和伊恩提起那时候在加洛林遇见路西法,还说他一如既往的快活……为了金棘草,他到底去过多少次亡灵沼泽?心中一痛,愣怔着说不下去了。
“嗯!”柯妮却没注意到她走神,两眼放光的继续说道:“路可也喜欢去看年底那场比赛,说可以认识很多有趣的人,两年前我还跟他去过一次,好手多打得又精彩,有机会你也该去看看。”
蛮月兴致阑珊的应说以后一定去,心里却像被谁捏作一团似的酸胀涩痛,而且这感觉和当初路西法不告而别时大不相同,多了许多甜蜜却也更加缠绵悱恻难以舒解。
几天而已,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她默默安慰自己,然后再次埋头细看手里的资料。
柯妮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情绪低落,瞅了她两眼夺过她手中的光子板扔到一边说:“睡会儿吧,第一次站到这些人面前要精神点,别让人小瞧了你。”
蛮月“嗯”了一声,又愣了片刻伸手按下座椅下的按钮,折叠床应声弹出,她扯过一张薄毯裹了躺下,眼睛才刚闭上心底就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没了习惯的怀抱原来竟是如此难挨。
他这会儿在哪里?在做什么?会像她一样睡不着么?
……
她翻了个身,拉高毯子把自己蒙头罩住,呼吸间却忽地传来淡淡的枟香木气息。
“把这个放在枕头下面会好睡一点。”柯妮低低的声音温柔而缱绻,手中同时多出一个软软的小包,揉捏时发出低浅的沙沙声,和着缕缕枟香木味道让蛮月一阵心酸。
她转过身去看着柯妮,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她娘,眼眶禁不住微微有些发红却说不出话来。
“枟香木屑而已,用不着这么感动吧。”柯妮笑笑地顺了顺她的头发:“路可从出生起就不容易睡觉,试来试去就这个味道能安神催眠,所以他的床从来都是用枟香木做的,日积月累身上都自带了这个味道,虽然一般人察觉不到,但我怕你习惯了就带了些香包,不值什么,睡吧。”
蛮月胸口一阵堵,闷闷的“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并且暗暗发誓要摆脱这种失控的状态,征途才刚开始,沉溺在无谓的思念中只会一事无成,那样的话还不如不要来!
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儿,却始终挂念着分道,车刚一停就惊醒了过来。
“换军装吧,看着精神些。”柯妮拿过一套深灰制服递到她面前。
蛮月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忽然间觉得自己长大了,即使没有镜子也能感觉到薄呢外套挺括的刚硬线条,笔直的竖领支撑着她高昂的头颅,仿佛是永不言败的誓言,决绝而倔犟。
柯妮替她戴上肩章满意地赞道:“你这短发配军装还真是好看!”
蛮月侧头看了看肩头上那代表中将的三颗银色三角星,无声的笑了笑,然后伸手摘了下来。
“三星营长,拜伦德只怕还没这么奢华。”
柯妮噗哧一声笑道:“那倒也是,还是不戴的好。”
蛮月微微握拳,周遭是低沉有序的嘈杂,集结的车队和人群渐渐形成一块一块的区域,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见不到边的深灰,映照在十月初的晨光里肃然而严谨。
而面前的600人整齐的排列着,一张张年轻的脸上坦露了太多压抑不住的好奇,担忧,兴奋,和迟疑,她一阵心潮起伏,甚至能感觉到血液中什么东西在燃烧。
是的,在这些人面前,她还什么都不是,头衔是制约他们留在原地的唯一武器,但这样的巍然不动里没有尊重,没有信任,也没有真正的服从。
“我就是武蛮月!”她站定昂头,吸口气大声说:“是你们的营长,而不是公爵,不是部长,也不是统帅!这些头衔我要一个一个挣回来,就像我会带着你们赢得作为军人的所有荣光!”
她顿了顿,然后抬手往旁边一指道:“他,就是你们的副营长,马逸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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