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太阴了。”
武家军众人也都看出来了,蛮月的移动速度正在渐渐变慢,有几下甚至差点就抽到她脸上,引得围观人群发出连连惊呼,卡洛斯却在这时突然加速,逼得蛮月左支右挡狼狈不堪。
白发将领忽地皱眉低吼:“要糟!”
话音未落,只见卡洛斯趁着蛮月转身时一个细微趔趄纵身而上,曲膝直撞她右侧腿弯,才刚碰到一点边蛮月已承受不住,往前扑出两步,脚下一软就要跪倒。
卡洛斯冷笑着欺身过去,抬手又是一耳光扇落。
“住手!”方力远大喝一声往场中冲去。
却在这个时候,跪到一半的蛮月突然发力一蹬,身体像弹簧一样急射而出,凌空扭身侧腰从他手臂上方越过,手中的刀裹着一团白茫茫的光晕,迅猛无匹地斩落。
这一下借势顺劈,千钧之力骤然间落在卡洛斯的手臂上。
外围人众顿时暴起一片喧哗惊叫,有些文职官员甚至吓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惊叫声却在此时嘎然而止,仿佛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那些捂脸闭眼人愣了愣又偷偷睁开眼睛,刀还架在卡洛斯手臂上,可臆想中的血腥场面却并没有出现,众人定睛看去,这才发现抵在他肌肤上的是刀背而非刀刃。
诺大一个草坪上黑压压挤满了人,却安静得只听得见风过林动的轻微沙沙声,微微西落的太阳多了些许金红光芒,照得场中一动不动的两人如同鎏金塑像一般。
蛮月小脸通红,呼吸有些急促,说不出是因为运动过量还是太过兴奋。
她深吸一口气昂首道:“你输了。”
安静了还没两分钟的人群立刻又重新炸开,惊叹和议论声响彻云霄。
卡洛斯紧崩的脸上红也不是白也不是,又惊又怒又羞,混在一起复杂得无法形容。
论真实功夫蛮月绝不是他对手,只是他太托大了,又一心一意想着羞辱她,失了平常心。
刚才那一下若在平时,他肯定会趁机从背后给予敌人最致命的打击,而不会浪费时间绕到前面去抽人耳光,那么即使蛮月故意示弱诱敌也没用,可现在却因为这个失误而输了。
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不甘心不服气,但手臂上那团朦胧刀光却像千瓦探照灯般刺目扎眼,若不是蛮月手下留情这条胳膊已经没了的事实,令他生出一股既恨又恼的羞愤。
蛮月不收刀,他那条伸展出去的手臂也只能悬在半空,像展览失败一样供围观众人指指点点。
周遭响成一片的议论声如同耻辱的钉子,一根一根狠狠钉进他心里。
从小到大好强争胜,各种荣誉拿到手软,何曾想过会有今天!
他满脑子乱糟糟全是众人震惊失望嘲笑讥刺的脸,耳朵里嗡嗡声汇在一起融成简单的两个字:“输了!”然后反反复复鞭打着全身每一根紧崩的神经。
这时突然响起蛮月略显稚嫩的声音:“汉斯伯……”
拉扯到极致的神经啪的一下断了,他条件反射般猛地震臂缩手,哪知蛮月却已经放松收力,架在他手臂上的刀骤然失控反弹,直直劈向蛮月的脸。
暴起的惊呼声中一条灰影瞬间闪到蛮月身后,白练刀光一错一顿从半空跌落。
众人眼前一花,只听见蛮月高声急呼:“不要!”
还不及反应几下痛楚闷哼已经同时响起,蛮月也冲着那团模糊灰影猛扑过去:“路可!”
灰影忽地顿住身形,围观众人这才看清路西法一脸阴戾地站在卡洛斯面前,俯视的狼眼中寒光迸射,而蛮月不知何时已被他抱起,正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愣怔了三秒之后众人大哗,惊呼声此起彼伏,只见她左边脸猩红一片,淋漓鲜血浸湿耳鬓,黏嗒嗒顺着耳垂和下巴滴落在胸前,右边脸却苍白得没有一点颜色。
血肉模糊看不清伤势如何,只是反差太大,以至于令人生出一种狰狞而脆弱的诡异感觉。
武家军众人勃然变色,蛮月手下留情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却没想到留下他胳膊的反转刀锋反而伤到自己,若不是路西法救得快,只怕半边脑袋都劈没了。
既惊且怒中转头看去,却见卡洛斯软瘫在地上,四肢完全扭曲变形,痛得满头满脑全是冷汗,脸上肌肉痉挛,眼底一片血色,却偏偏还清醒着。
“汉斯伯爵。”蛮月转头看着他,血污的脸看不出情绪:“论武功我现在确实不如你,可是我还是赢了。你不了解你的对手却盲目自信,是无知;见过我的刀却依然托大,是不智;输了却不敢承认无法面对事实,是没种;有勇无谋自大狂妄,你根本没有资格质疑我!”
她吸口气,脸上的伤火辣辣的痛,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伤得多严重,只是胸腔里堵得要炸开一般,以至于那些痛都算不得什么了:“当年我伤了你姐姐苏菲雅是我的错,我想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今天这一刀就当是我还她的,从此我们就两清了。
不过汉斯伯爵,你对我个人有任何不满不服请尽管挑战我,但想借机挑衅侮辱武家军?!我既然坐了这个位置就绝不允许!请你记住,下一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一口气说下来顿时有些头晕,她侧头靠在路西法耳边,极低地说:“走吧,我快撑不住了。”
四下一片死寂,路西法面无表情地盯着卡洛斯,冰蓝的眼眸不带半点情绪,仿佛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又好像看着的只是一件无生命的摆设。
半晌,探手凌空抓起地上的刀插回蛮月腰间,然后转身向西花厅侧门方向走去。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