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睡,或者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他甚至会偷偷抱她出去乱逛,从来不会说不许爬树,不许躺在地上,不许玩泥巴,不许这样不许那样,似乎只要她想怎么都行。
小孩子其实很敏感,谁对她好谁疼她,她知道,长年累月下来,依赖都成了习惯和本能。
面对这样一个霸占过她生命和记忆的人,想拒绝都无从下手,更何况根本就不想拒绝。
她像小时候一样抱着他的脖子,指尖下意识的绕着他的头发,靠在他胸前闷闷的说:“我自己跟他说吧,不过我想他多半是不会同意的。”
路西法随便的“嗯”了一声,亲亲她的额头:“那不重要,倒是你这刀术值得想一想,若是你为了打赢我才学的话,以后也不用再练了。”
蛮月沉默半晌:“开始是因为你,不过现在是真的喜欢,我不会放弃的。”
路西法笑笑:“喜欢就好,上次你练那招不是莉亚教的吧?”
蛮月诧异的看他一眼:“你怎么看出来的?那招是云浩改过的。”
话一出口,猛地想起自己是偷溜出来的,一看时间吃了一惊,莫名其妙睡了一觉就已经快两点半了,忙忙的说:“我要走了,云浩三点到艾蜜儿家接我,我怕万一他去早了。”
又记起答应过艾蜜儿的事,迟疑了一下觉得要瞒估计也瞒不过,干脆直说:“还有法比安,你让他做手术吧,你也不要怪艾蜜儿告诉我,她真的吓坏了。”
路西法揽住她不放,慢悠悠的说:“艾蜜儿我可以不追究,法比安却不行。”
“为什么?我又没事,为这么点小事废了他一只手,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说到后来禁不住有些愤愤了,路西法笑笑,理了理她的衣服,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乖,好好想想以前和我说过什么,想起来了再来问我。”
蛮月一愣,脑子里闪过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可事隔多年,当时年纪又小,说过的话又那么多,除了那些重要的,特别的,刻骨铭心的,其它就实在想不起什么了。
路西法也不理,放她下来又拨了拨她的头发:“头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短,心肠却软多了,这种事放到从前,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你自己先就废了他了。”
蛮月惊疑不定的望着他,隐隐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不愿意相信。
“怎么?连倚萝堡的苏菲雅都不记得了么?”
“倚萝堡”三个字像一把巨斧,狠狠劈下,蛮月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封锁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一个巨浪拍打过来就能使她窒息。
路西法一把抱住她,阴沉沉的问:“你到底被催眠了多少次?”
蛮月目光散乱神情茫然,心里说不出的凄惶,记忆里那个冷然狠辣的小姑娘真的是自己?
路西法默默看了她半晌,轻轻叹口气,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低声说:“记得我就够了,其它的忘了也好……”
这时蛮月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路西法拿起来看了一眼按下通话键,艾蜜儿焦急的脸立刻出现在荧屏上,不过半秒钟时间都没有,她的眼睛就瞪圆了,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卓云浩到了?”路西法神态自若的问,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蛮月还在他怀里。
“……啊?嗯。”艾蜜儿慌慌张张的点头,眼里的震惊更盛。
“通讯器给他。”
艾蜜儿这下是真的吓到了,她反应了三秒钟,然后一咬牙把通讯器往旁边一递,随即紧紧闭上眼睛,鸵鸟似的假装看不见就不会发生。
卓云浩却只是轻轻挑了挑眉,似乎并不太意外,他默默看着,也不出声询问。
“你不用等她了,晚一点我自会送她回去。”路西法淡淡的说。
卓云浩想了想,忽地问:“你的伤好了?”
路西法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寒光,但随即又笑笑:“好了。”
卓云浩点点头,看了一眼蛮月,望回他说:“最晚九点。”
蛮月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她被路西法半逼半哄的吃了些东西就坚持要回家,脑子里太乱,呆在他身边根本没法想事情。
卓云浩也没说什么,倒是蛮月自己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谎话被当面拆穿了,只不过这点尴尬比起她糟作一团心情实在不算什么。
这一整天,想起的和想不起的事太多,所受到的冲击比她最近几年加起来还猛烈,一时之间几乎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甚至不知道该从何想起。
唯一清晰的念头就是要给武振霄打电话,为了路西法,也为了倚萝堡的苏菲雅。
那个清秀的女子,当年也是拜伦德出名的美人,痴恋武振霄那么多年,却活生生被自己逼疯了。
蛮月坐在窗前,絮乱的思绪在慢慢沉淀,想起的事越多,就越是不敢正视自己,她困惑,而且深深畏惧,只是这一次畏惧的却是她自己。
“路可,我喜欢摸你的头发所以你不可以剪短发!”
“路可,不许理他,你是我的!”
“路可,他刚刚乱摸我,我要打断他的手!”
“路可,我今天划花了一个女生的脸,她再也不会像我娘了!”
“路可,……”
软软的童音说着霸道的话,天真得残忍,稚嫩得无情,可再无理取闹的要求也都被路西法一条一条笑着答应了,而那些残忍的行为也从来不会受到指责和批评,到底只是因为无原则的宠爱?还是他原本喜欢的就是那样的自己?
蛮月下意识的把这个问题推到一个黑暗的角落,然后不去想不去看。
电话拨了好几次了,却没人接,焦躁混着丝丝不安如暗涛在丹田里翻腾,即使做了天大的错事,武振霄也不会不接她的电话,这,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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