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月捧着那盒子怔怔地看着他和罗宁出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错眼却看见艾蜜儿正盯着她猛看,脸上顿时涨成一片红,自己都不明白在害羞个什么劲。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窘迫的随便找了个话题。
“两点过来的,怎么?”
“啊没事……就随便问问。”
艾蜜儿瘪了瘪嘴:“蛮月,今晚上我不回去了好么?你看我的眼睛,回去肯定被我妈问。”
蛮月看着她明显是装出来的可怜样,隐隐觉得她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可她哭成这副模样,又确实不太好逼她回家,迟疑着说:“好……好啊。”
挨到晚饭后,艾蜜儿忙忙的拉了蛮月回房,冲口就是一句:“蛮月,路西法对你做了什么?”
蛮月一惊,这么直截了当的逼问太难回避,脸上一红嗫嚅道:“没……没做什么啊。”
“那你为什么砍了他一刀?”
“你怎么知道?”
“你在大街上动手,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还想赖不成?”
蛮月立刻想起那时街上确实人来人往,而自己生日后也算是德府的名人了,赖肯定是赖不掉的,理由却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脸上顿时更红。
艾蜜儿盯着她看了片刻,哀哀的说道:“我跟我妈中午去和路西法吃饭,这本来是早就约好了的,谁知道在门口撞上他回来,衣服上都是血把我妈吓坏了,问了好多人才知道原来是你砍的。”
她幽幽的看了蛮月一眼:“你不知道我当时都吓傻了,我想我表哥才对不起你,难道现在我表堂哥又对你做了什么了?那时我妈在我不敢自己先走,只能等我妈罗哩罗嗦问完了回了家,才又偷偷跑过来,结果你又昏迷不醒,我我……”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蛮月顿时明白过来,想是她下午过来看见自己那副模样,一定以为路西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逼得自己忍不住当街砍人,还晕过去那么久,于是一直哭,最后把眼睛哭成了现在这样。
想到这里,她又是抱歉又是不自在,吞吞吐吐半天才磨叽出一句:“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他……他也没对我做什么……”
抬眼却看见艾蜜儿一脸的不相信,可她确实找不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当街打人,一下子愣在那里说不下去。
艾蜜儿看了她许久,忽然抱住她抽抽泣泣的说:“蛮月,我好怕呀。”
蛮月以为她又担心以后没办法做朋友,立刻安慰道:“不怕,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好朋友。”
艾蜜儿轻轻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路西法是什么样的人,他是高特家族的长房长子,我妈说他从小就聪明过人,心思又深得吓人,虽然他现在还不是族长,但他父亲早就对他言听计从了,所以事实上他才是高特家族真正的掌权人。”
她瞥了蛮月一眼,似乎有些迟疑,咬了咬嘴唇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早上我和我妈去看法比安,他……他的左手算是废了。”
蛮月大吃一惊,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即使不能百分之百恢复原样,接回去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至少不会完全残废才对,法比安家又不是没钱动手术。
她怔怔地想了片刻,实在难以理解,困惑的看着艾蜜儿问:“怎么会这样?”
艾蜜儿浑身一颤,眼睛里满是惊恐,连声音都干涩得飘忽了:“那是因为路西法不许他接。”
蛮月心头大震,那些貌似淳淳的安抚又浮现出来,原来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冰凉不是幻觉!
“他说法比安做错了事就必须承担后果,所以废了手也算是一个提醒,免得下次再犯。他……他还说如果法比安敢接一根指头,他就废了他双手,我舅舅不服要找你理论,路西法告诉他们,若是外面听见一个字提及此事,他就剥夺我舅舅家的爵位,并且……并且让法比安彻底变成一个废人……我舅舅只有法比安一个儿子,少三根手指总好过整个废掉,所以……”
“你舅舅还真就依了?!”蛮月实在无法理解有人会接受这样的威胁。
艾蜜儿艰难的吸了口气,抱住蛮月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些:“你不知道高特家族的族长权利有多大,他说出来的话只能被服从,还好他现在毕竟不是正式族长,不然就凭我舅舅没有第一时间同意,按族规已经够得上杖责二十了。”
艾蜜儿小心的看了蛮月一眼,也不理她震惊的眼神,低声继续说道:“路西法自幼天赋过人,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武功也是深不可测,照我妈说的,文武双全真正是高特家的骄傲。他父母对他宠爱之极,整个家族对他也是殷勤奉承,从小到大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数都数不清,长到现在一点亏都没吃过。你……你却在大街上当着那么多人对他动手,还砍了他一刀,实在是太没面子了,我我……我好怕他会报复你啊。”
说完往她肩膀上一趴,悲悲戚戚的哭了起来。
蛮月却没感觉似的痴愣的想:我可不止砍了他一刀,我砍的是三刀!而且刀刀见血!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脑袋就一阵晕眩,她立刻深吸一口气不去想路西法胸前的伤。
艾蜜儿害怕的报复她倒一点也不担心,可法比安的手不应该为这么点小事而废,她清楚的记得那个血流如注的画面,还亲手帮他包扎过,那么心急火燎的找人来帮他都是白费功夫么?!
她忿忿地想,再霸道不讲理也应该有个限度,自己这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他管哪门子闲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曾经隐隐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如同一记撼天惊雷,直直的劈进她脑子里。
她没有晕血症!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她唯一无法面对的只是路西法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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