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出手,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想起来。
宝玉还在为白知允的话恼怒着,半点儿没发现,在他身后的环儿,因为他的维护,那颗变凉的心,稍微被捂热了那么一点点。
环儿一旦高兴过了头或是生气过了头,那脑子就有那么点儿不正常,其实也不止是他,在也一点儿,他们兄弟俩说不是兄弟都没有人信。环儿现在就处于心情极度飘飘然的状态,这种心态造成的结果就是:他在众人聚在一起为了评判哪首诗词最好,争得几欲动手的时候,相当兴奋的拉了长得很忠厚老实,事实上的确很忠厚老实的钟贺到一边。掏了身上带着的,本来是要拿去林黛玉那里显摆的东西出来,调好颜料、磨好墨,收拾停当后,央求他再画一株未开放的菊花图。
结果,钟贺看着同样很老实,此时看起来很着急的环儿,好像找到同道中人一般,很爽快的便提笔开画。
什么才是真正的才子,钟贺这种不辞幸劳,救人于危难的才是啊!像白知允那样的,就是典型地能力一流,人品下流!
这边,钟贺不一会儿便将环儿要求的花骨朵儿画好了。才要搁笔,环儿忙把沾满墨汁的紫豪递上,对他道:“钟大哥再给我题上首诗词吧!一会儿我会让你见到奇迹哦!”说完,环儿神秘兮兮的对着他眨了眨眼。
钟贺见了,莞尔一笑,沉思了片刻,便在画作旁提了一首《寒菊》
轻肌弱骨散幽葩,
更将金蕊泛流霞。
欲知却老延龄药,
百草摧时始起花。
环儿看了,眯起那双桃花眼,满足的笑了。刚好这时,在亭子中另一边的众人也将诗作品评完毕,正评出来优劣,要找刚才还嚷嚷着要诗的钟贺。谁知四下一看,正主居然不在。
再看亭子的另一头,钟贺正一脸好奇的看着那个拿大羊豪往一幅画作上缓缓刷着什么的宝玉弟弟。众人见此,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聚拢过去。
环儿把最后的一种材料刷上去后,又等了一会儿。等材料印上去,白色膏状变成完全透明的水状,并且干透了之后,便让钟贺和他哥哥过来帮忙,两边一起,捧起画作安放于一张空桌之上。环儿拿了一边的两个笔洗,上亭子外头的水缸处装了满满两份水。一回来,他便让众人让开,双手并用,将手上端着的水一齐泼向画作。
众人见了,想要拦着都来不及,只有跌足叹息的份。一个个正憋足了劲儿准备讨伐环儿,哪知奇迹真得在他们面前出现了。
那幅被水浸湿,众人皆以为要毁了的画,竟是渐渐动了起来。原本是闭合着的花骨朵儿一点一点的破出了花苞,最终开出了一朵朵完整的,成熟的菊花,姿态各异,朵朵都像是要从画中破纸而出。原本看起来有些干瘪的枝干慢慢变得青翠起来,那一片片小小的如米粒般的菊叶,也缓缓地舒展开来。整株菊花因为泡着水,显得水灵灵的,尤其动人,让人觉得满园的菊花也不及这一株动人了。尤其令人惊叹的是,菊花旁边那首诗,原本是方正的楷体字,谁知被水侵染后,居然逐渐演变成了草书。这首诗作,因为这富有韵味的字体变得野性十足,那一个个的字连成了一片,就如同飘在空中一般。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幅画,嘴巴犹如漏了的风箱,抽了又抽,就是发不出声。那白知允更夸张,大喊了一声“妖怪啊!”整个人便拔腿向外跑。亭内众人也有想跑的,但是腿都软了,哪里跑得动!
钟贺跌跌撞撞地扑过去,颤巍巍地想要伸出手碰那副画,但是突然又顿住了。神情似在梦中一般,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这个......这个真是我画的吗?”
北静王见了这个,原本要出口的谩骂憋在了嘴里,再加上后来被这幅画作的变化刺激到了,整张脸都有些诡异的扭曲,幸亏众人都看着画没注意到他。这会子他一脸痴迷的看着这幅画,犹如看到了心里钟爱的女子一般的温柔专注。待他回过神来,看着环儿的眼神都放光了,就像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环儿被他看得满身不自在,半响才听他柔柔地道:“真是神乎其技,不知道这是怎样做到的?”
环儿一听他这样问便松了口气,他就等着北静王这句话呢,若是今天不把这风头的根源传出去,他将来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这见环儿红着脸,向前小小的走了一步,对水溶道:“回王爷,这只是雕虫小技。不过是在作画的颜料中事先加入草药,然后再在整幅画上刷上一层半防水的东西,就能做得了。其实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这作画之人的画技要求极其精湛,不然也达不到这种效果。”
果然,北静王一听便先转头夸奖了钟贺一番。但水溶这个成了精的可不是好糊弄的,环儿虽然推脱了责任,但还是被他追问了画作所有的材料到底是什么?
环儿也不含糊,一口应下了,只说这材料也不过是他在家帮丫鬟姐姐们调弄脂粉时偶然发现的,还让北静王一定要帮着保密,不然他都不敢回家了,说完可怜巴巴的看着宝玉。众人会意,纷纷笑将起来。
宝玉被他提醒着也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种摸脸用的香膏是这样的,没用时是白色的,一旦用了就会化开变成水色。既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宝玉便在一旁帮着环儿解释了,末了环儿和宝玉还答应了今日走的时候,连同那香膏的方子一起,把材料写了送给北静王。
环儿这一出闹的,可以说是开辟了国画新的方向了,幸亏环儿把这功劳转移了给了他哥哥和北静王,不然他今天怕是连王府的大门都出不去了。不过能以这种方新奇的方式呈现出画作,当事人就是谦虚再谦虚,终究还是会被大力夸奖的。一会子功夫,环儿便由一个拖油瓶变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了。
只是这世界上就是有人那么的不识趣,听说了环儿是在给丫鬟们调脂弄粉时捣鼓出的这东西,白知允便毫不留情的出言讽刺道:“末枝小道,卑鄙所得,难登大雅之堂,有辱斯文!”这话一出口,环儿连看都懒得看他了。他这话算是对谁说的是弄出这种小道的我呢!还是对这小道有兴趣的北静王。
环儿都不必开口,白知允话一说完,秦泌便寒下脸来,冷哼道:“有本事,你便重现出这小道来!”说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环儿觉得他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
这里到底是北静王府,水溶即使为了今日请了一个蠢货来,心中不快,也不会在自己家里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只是面上淡淡的,对众人宽慰了几句,便招呼大家继续玩乐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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