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儿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到了下学宝玉、秦钟俩个立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宝玉收拾好了之后回头看环儿居然还坐在位子上,东西半点儿没收拾,不由伸过手去,想要帮他收拾。环儿一把抓住他伸出来的手,嘴上嗫嚅了一番,到底没说出什么来。半响才抬头笑道:“哥哥,今天你们先回去吧!我不擅长诗经类的东西,今天太爷把诗经翻出来让我们念,我念得都头脑发胀了,想着先在学里把东西都理顺一边再回去。哥哥知道我的,不知道的东西不搞懂了,连睡觉也睡不着的!”
宝玉听了,也不强求,一指戳在环儿头上:“偏你是个古怪的,像我们,不懂就不懂了,恨不得永远都不懂呢!要留就留吧!只是要早些回来,别呆的太晚了,叫人担心。”环儿应下了。
宝玉让他的小厮们进来拿东西,又吩咐了环儿的小厮们好生伺候着,便和秦钟回去了。
环儿看着他们走远了,脸上的笑容刷的一下没了。面若霜雪,目似寒冰,进来的小厮们见了,只站在一旁不敢开口。孙磊硬着头皮上前问道:“少爷,不然咱们几个到外头等着吧!”
环儿点点头,挥手让他们出去了。孙磊几个松了一口气,赶忙出去了。一出门,孙磊便指派何旺,周鱼俩个去茶水间给少爷泡茶,又让陈墨、程志俩个去马厩取衣服去,还让长的最高壮的周卫守在外头。他自己循着家学的后院走去,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其他人还留在家学里没走的。今天课休后少爷回来,脸色无比的差,别人可能没看出来,但他们这些贴身小厮那可就一看一个准了。少爷一向情绪不外露的,今天这样真是失常了,孙磊不放心,觉得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別是碰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环儿见小厮们出去了,索性把诗经摔在桌子上,心情不好还看自己最不喜欢的东西,这种说法脑子坏掉才会变成真的。他只不过是不想跟秦钟那个假兮兮的混蛋一起回去才随便找个借口,至少暂时他不想。要是今天跟他们一起回去,他怕即使哥哥在,他也会忍不住扑上去咬死他。扒扒头发,直接趴在桌上,环儿不由的哀嚎:真他妈的烦躁啊!
趴了一会子,环儿突然睁开眼,拿起诗经下压着的《礼记》看了起来,为了让自己冷静,在心里将《礼记》默念出来,强迫自己看进去。现在烦躁什么的感情都是多余的,他最需要的东西是冷静,不然就真得输的连裤裆都不剩了。凭什么?那奸人秦钟走得时候万事不挂心,胸有成竹的笑着阴险向他挑衅,而他要在这里生闷气。没事的,只有冷静下来,那种只有脸可以看的蠢货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环儿把《礼记》像心经一样在心中来回吟诵,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完全冷静下来。秦钟其实说得没错,他就是因为不敢,而且没有立场,才没有直接去找他哥哥说,反而想从秦钟那儿下手,让他知难而退。不过他低估了人性的贪婪,也高估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他是和宝玉一样的嫡子,秦钟今天听了他的警告哪里敢反过来欺负他,嫌自己命长不成!他和自己不一样,他只要呆在宝玉身边,就能获得贾府诸女眷的喜爱,随之而来的是成串的好处,银子面子都会有,他又怎么可能会理睬所谓不受宠的庶子给的警告呢!想到这,环儿就无法抑制地在心里呻吟,“又干蠢事啦!”
环儿在这里想得出神,完全没发现自己背后站了一个人。
原来,周卫在外头守了半天看没人回来,他又尿急了。实在憋不住,就赶忙往离他最近的茶水间冲去,想叫周鱼回来代替他守着,他要去茅房。谁曾想,他一走代儒就回来了。代儒刚才走得匆忙,到半路上才发现钱袋子不见了,想起来好像是落在讲桌桌案上那个用竹篾编的匣子里了,孙子贾瑞又跟学里的小学生们去玩去了,他只好带着小厮自己回来取。
进了家学,他看门关着,以为学里已经没人了,便让身边的小厮在外头等着,他进去取了东西就回来。没想到,推了学堂的门走进去,就见到平日里论起愚钝可以在学里排倒数第二的贾环还坐在座位上用功(倒数第一是薛蟠),一时间代儒感慨不已。也不急着取钱袋子,悄悄走到环儿身边,想看看这孩子学的这么样,顺便表演他一番。结果,代儒在环儿身后一眼就看到这孩子在读《礼记》,立马气歪了胡子。这孩子读得不是他教过的《诗经》,甚至不是他正在教的《尚书》,直接跳着读他下个阶段才要教的《礼记》了,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样想着代儒忍不住讥讽道:“竖子无知,还不会走,就惦记着跑!好高骛远,难成大器!”
环儿想着秦钟的事心中正难受着,根本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只把“竖子”听成了“庶子”,心里那股火,就如同被孙悟空拿假芭蕉扇那么一扇,那火势真是排山倒海一般啊!立马顶了对方一句:“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环儿说完转过身就看见六太爷站在他身后,惊了一下。可又想到其实他根本不惧代儒,就算得罪了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又没让他给开小灶,同样是教书,该教的东西代儒还是得教给他,总不可能为了不教他,这老头以后就不上课了。最关键的是环儿现在急需一个人来跟他吵一架让他发泄发泄,不然他要憋疯了要!哪知代儒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了,环儿自觉无趣,转过头,拿起书本继续装死。
这里代儒听了环儿的回话,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顷刻间就想拂袖而去。刚转身才想起来,他是来取钱袋的,不是跟这猴崽子置气来的。想起来后,就气哼哼地向屋子的另一头桌案走去。打开匣子一看,钱袋子果然是在这儿,代儒满意的笑了笑,就想关上匣子。才一关上,他就反应出不对劲来,这小子平日里跟个傻子似的,这《史记》我还没教呢!他是怎么知道这句的,难不成自己在家看的?也不对啊!这小子,在学堂里学东西都很吃力,能学好学堂里教的东西就是祖宗保佑了,哪来的脑子再学其他的东西?越想越觉得不对,代儒不由的怀疑起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再看看环儿像个无事人一样,绷着个脸,捧着书看得认真,好像刚才哪句欺师灭祖的话不是他说的,代儒又给气到了。也跟环儿一样板着脸,冷冷地道:“这几个问题答不出来,就回去把出这几个问题的书抄三遍,离下个月还有十三天,到时候没交上了,年终你爹问起你们兄弟的情况老夫可就有话要说了!”环儿听他说完,立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代儒老头,太奸诈了!
代儒见到环儿的表情,总算觉得那个被气到的老心肝儿舒缓一点了,于是立即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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