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在六月底的时候订了婚,订婚那天,贾政没有来叫他,宝玉也没有来请他。于是他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窝在太爷家过自己的小日子。顺便霸住太爷,不准太爷去凑热闹。代儒被他难得的小儿模样逗乐了,遂也跟着他窝在家里不出去。香芯主厨,自己家弄了一个大席面,吃得大伙儿满嘴流油。
宝玉定亲,也不知是老天爷保佑还是老天爷诅咒,他的亲娘舅竟然在他定亲之后几日便死在了回京的路上。
半个月前,王子腾刚升了内阁大学士,奉旨回京,众人想着这舅太爷昼夜趱行,半个多月也就会到了,皆是欢喜异常。王夫人尤其更甚,自从贾母过世之后,不,应该说是更早之前开始,她便一直心神不宁,后来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连贾环都跟她造反离家了,那一颗心更是被堵得难受。这时候忽听兄弟拜相回京,王家荣耀,将来宝玉都有倚靠,便把宝玉走失的事又略放开了些。舅舅都封阁拜相了,做外甥的还能找不到不成?故天天专望兄弟来京。不想王子腾还未进京,宝玉就自己回了家,真真是双喜临门,王夫人生怕他临时变卦,再要出走,也是怕节外生枝,便忙忙地把他的亲事正式定下了。正好上个月老太太仙去满了一年,这几日又是好日子,想来竟是天意如此了,王夫人便马上把事情定下了。
谁知她还没高兴两天。到了月中的时候便听到贾琏哭着进来回报说:“我们家大舅老爷赶着进京,离城只二百多里地,在路上没了。”
此时薛姨妈也在旁边,姐妹俩人怔了半天,那眼泪早流下来了,因拭泪说道:“这话怎么说?好好的怎会没了,你舅老爷是领兵出身的,又不比那些文弱书生,怎么会说没就没了?”王夫人等大喜之后又大悲,那里搁得住,便有些心口疼痛起来。
贾琏听了,也悲伤道:“这又有什么可说的,舅老爷到底有些年纪了,不比以前。一路赶路劳乏,偶然感冒风寒,到了十里屯地方,延医调治。无奈这个地方没有名医,误用了药,一剂就死了。如今还不知家眷到了那里没有?”王夫人听了,一阵心酸,便心口疼得坐不住,叫玉钏儿等扶了上炕,还扎挣着叫贾琏去回了贾政,“即速收拾行装迎到那里,帮着料理完毕,既刻回来告诉我们,好叫你媳妇儿放心。”贾琏不敢违拗,只得辞了贾政起身。
几日之后贾琏从十里屯回了贾家跟众人报信,环儿这里也有家下人过来回复,只听他道:“二爷从十里屯回来,先把怎样料理舅老爷丧事的话说了一糟,后又道‘有恩旨赏了大舅老爷内阁的职衔,谥了文勤公,命本宗扶柩回籍,着沿途地方官员照料。昨日起身,连家眷回南去了。舅太太叫我回来请安问好,说如今想不到不能进京,有多少话不能说。听见我大舅子要进京,若是路上遇见了,便叫他来到咱们这里细细的说。”
贾环听了半日没言语,还是兰溪在一旁接了口道:“王家大爷王仁要进京了吗?”
报信的人听了她问,忙点头答是。兰溪听完,见他没有别得事说,便给了他钱,将他打发走了。回来看到她主子还坐在院子里发呆,兰溪便走过去,只听道她主子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开始了!”兰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主子不是在跟她说话,遂又站回了他身边,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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