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的生身母亲,也许比起他妈妈来说,还差许多,可是十几年的母子情分哪里是能做假的。如今看着母亲这样,他却无能为力,两辈子对母亲的愧疚汹涌而止,令他忍不住抱着赵姨娘的身子,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泪眼模糊中,却见到一个鬓角花白的妇女站在一旁低声饮泣,贾环认出来了,这个是周姨娘,小时候也很疼她的那个女人。他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这么会这样,还没几年的功夫,周姨娘这么会老得如此的快。正想着,便见她捂着嘴唇,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贾环看着她,眼睛渐渐见到沉重。千万不要像他想得那样,一定不要有事啊。我好不容易懂事了,好不容易想要好好孝顺你们,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啊!周姨娘咳了一阵,感觉到环儿在看她。抬头一瞧,似乎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胖嘟嘟地淘小子,周姨娘见了,缓缓地笑了。贾环看着她额头上那些无法掩饰的鱼尾纹,眼中的泪水变得更加沉重,除了落下,别无他法。其实,他一直都太过自以为是了,他身边不是没有人爱他的。
周姨娘看着贾环看着她哭了,一时间有些慌了手脚,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情急之下竟是像他小时候对待他那样,拍着他的后背。这一拍,不但没止住他的眼泪,那泪反倒留得更狠了。
贾环和赵、周两位姨娘正哭着,却见紫鹃被人带了上来。那丫鬟整个人都失了精气神,目光呆滞,看起来不想一个年华二八的姑娘,倒像一个暮年的老人。贾环也听说了,黛玉走了之后,这丫头是第一个冲上去捶打宝玉的,甚至把生生咬下了宝玉的一块肉,可知也是个忠心的了。这样一想,到把以往的不快冲淡了许多。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主子生气把你托付给了我。”只这一句便另她泪流满面,渐渐清醒过来。
贾环看人齐全了,便自己背着赵姨娘,让周姨娘和紫鹃一道,四个人一同先二门口行去。
谁知还没出二门,便遇上了正好回家的贾政,他看到贾环众人这副光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像往常一样喝住了贾环。
贾环听了他的喝骂,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前世今生的父亲重叠在一起,竟是让人又几分怀念,故也就很听话的站在了原地。贾政走近了,开发现这一行人里,竟是有着他的两个姨娘,一时间看得他脑子发晕,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又不好意思问儿子,便如平时一般劈头盖脸先一顿骂,反正最后他还是要辩解的,等他一辩解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这样想着,贾政便习惯性的开骂了。
贾环一开始没什么感觉,可是时间长了他就觉出不对劲了,猛地打断了贾政毫无理由的责骂,突兀地问道:“父亲没觉得娘奇怪吗?”
贾政听了倒是一愣,停下来仔细地看了看,这一看真是让他吓了一大跳,失声道:“怎么回
事?”
贾环听了他这话,顿时心灰意冷,凄凉地看着贾政道:“父亲!我恨你。”说完,也不理睬听了他这句话愣在原地的贾政,背着他母亲大踏步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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