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将胤禩等人送到了大门口,看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他还是站在门口,一下都没有动。
甚至连目光,也是愣愣的,没有变化……
自康熙三十七年冬天的那场鲁莽的告白之后,胤禛深深地感觉到,他的想象力竟是如此的匮乏,他甚至没有考虑到,胤禩最后的态度……
胤禛曾一度担心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担心禩会因为他的“不洁思想”而永远地远离他,但最后的结果是,胤禩毫无改变。
就像是十年来的每一天一样,请安,上朝,议政,告别。
唯一的改变,也不是因为他胤禛本身,而是他刚满月的儿子弘晖,自打弘晖出生,胤禩每天必问弘晖的日常情况。
再加上胤禩刚刚的表现,或许,他真的应该回家照照镜子,看看他的脸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虽说紫禁城已经入了春,但风还是凉的,再时不时地飘飘小雨,和冬天没啥俩样,胤禛惆怅完。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摸着额头正准备进屋,眼角胡乱一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张脸烧成灰他也认识,正是……他的皇阿玛。
两双差不多的眼睛,不经意间轻轻一撞,风都被吓得停了下来。
不,应该这么说,胤禛的脑子被吹得差不多了,晃荡不出什么东西,只有康熙的眼里,饱含“杀意”。
当初胤禛还小,康熙就觉得他老气秋横的,就算有点婴儿肥也看不出可爱的气息,谁知道长大了竟然会愈演愈烈,学起和他皇阿玛抢人了。
不孝子!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胤禛被满含“杀意”的眼睛瞪了小半刻钟,总算是醒了过来,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连忙跪下说道:“请皇阿玛赎儿臣不敬之罪。”
真是发呆发到边儿都没有了,他皇阿玛是能直视的人么?
“小事罢了,先起身吧!”康熙摆摆手示意无碍,继续说道:“四阿哥难道不请朕进去坐坐?”
胤禛闻言,心里一紧,就差没再跪下了,连忙说道:“儿臣不敢。”
恩,态度相当端正。
这不是康熙第一次来四贝勒府,但这是他第一次那么心潮澎湃地进入四贝勒府,大概是因为这是第一次进行情敌会晤这种事情吧……
作为新生儿弘晖的皇玛法,康熙一上来就找自己儿子谈话显然不是太好,所以康熙还是虚伪地先去了东厢房。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软绵绵香喷喷的包子,但康熙很开心地把弘晖抱了起来,虽然理由很奇怪就是了。
因为,即使是康熙也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今天的谈话内容不传出去,也就意味着他不能完全地保证这次单独的出游不会成为朝廷里有心之人的故意挑拨,故而康熙想用看他一个月大的亲孙子来作掩护。
一个疼爱孙子的好玛法的形象,在以抱孙不抱子的满人当中,还是说得通的。
抱着弘晖,康熙找了椅子坐下,干咳两声,示意他要开始说话了。
胤禛则紧张地站在康熙面前,双手甚至沁出了汗。
——今看天这架势,不好对付。
“胤禛啊!今天朕来找你,不为别的。”康熙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再不多说废话,单刀直入,说道:“朕就问你,康熙三十七年,十二廿二,你在御花园里做了什么?”
怕胤禛装傻,康熙又补充道:“你和太子,做了些什么!”
就是是这样,胤禛还是迟钝地眨了三下眼睛,然后脸倏地一红,低下头保持绝对的静默。
——他真的是宁愿让胤禟知道这件事情,也不希望是他皇阿玛。
但现在事态既然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那就只能豁出去了。
因为皇阿玛知道了,他都再没有了待在胤禩身边的可能性,他只能希望皇阿玛能看在弘晖刚刚出生,不要把他派到苦远之地。
胤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地挨着地面,闷闷地说道,“是儿臣不孝,请皇阿玛念在弘晖刚满月,从轻发落。”
倒是个明事理的,康熙暗哼一声,继续听。
“但是,儿臣的确是真心喜欢太子的。”
……
胤禛日后会不会成为抄家皇帝,目前还没个准数,但从目前看来,再冷淡的人都曾有年少方刚的青春期。
当然,康熙不能算,他十**岁的时候已经执掌大清的政权,一举一动都决定了大清的生死存亡,他没有“青春”的资格。
所以,他也不懂。
胤禛这话说出来,康熙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奇怪,而且是非常奇怪。
胤禛这孩子,虽说从小没有逗乐的本事儿,但几年来都本本分分,从未出过什么大的纰漏,康熙平常还是挺欣赏胤禛的。
可今天,胤禛突然脱离了他可以驾驭的范围,变得如此……青春洋溢,没有理智。
——谁,允许他在自己的面前,提起“真心喜欢太子”这种话的?
康熙不想费劲和一个正当热血的青年去搞什么真心假意,他只是想知道,胤禩的反应而已。
“那你告诉朕,太子有什么反应。”
真叫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胤禛再一次想不通地抬起了头。
男男相授,悖逆五伦,这些罪名,按其他八旗子弟头上,已经是死不足惜的大罪了,皇阿玛何以如此淡定。
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基本策略,胤禛只能老老实实地说道:“一如往常,没有任何改变。”
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说出来,康熙……生气了。
凭什么胤禛正大光明地告白还能得到这样的待遇,自己在还没确定对方有没有醒着的情况下偷偷摸摸地来,只能得到胤禩躲躲藏藏的待遇?
不孝子,都是不孝子!
受到不平等待遇的康熙深感打击,但这点程度的打击还算不了什么,论谁也没有在一天之内收到自家哥哥和阿玛的胤禩,打击深重。
那天胤禩一夜没睡,躺在龙床上挺尸解决完后半夜,确定了日后的基本方针。
——对胤禛,毫无改变。
——对康熙,避而远之。
说起来理由很简单,胤禛早两年前就酒后乱“性”和他说过这桩事儿了,旧事重提对胤禩的影响并不算很大,远没有康熙那趟儿来的惊悚,而且两年前,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状态,如平常般相处,并没有任何的不是,两人的关系也并没有进一步发展。
胤禩作此决定,算是经验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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