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世间最好的玉,就是你苏玉陵。”
苏玉陵一疑,想了想,笑道:“果真有‘玉’。”
朱绵栊看着苏玉陵一阵,忽道:“是了!为何就不能我送你?”顿了顿,点头道,“如此,这玉今日就归本郡主了。”
“你要做什么?”苏玉陵一蹙眉,“难不成要上去?”
“正是。”朱绵栊扬了扬脸。
苏玉陵立刻摇了摇头:“我可不要什么玉!”又拉起她道,“我也已有了世间最好的玉,就是你熠熠明‘瑶’。”
朱绵栊听着甜甜一笑,接着松开苏玉陵的手,又挑眉道:“不过今日本郡主要讨你一回欢心,谁都拦不了。”话毕,看了眼对方便直直走往前方去。
苏玉陵稍稍一愣,接着望了望四周,心道此地为喧闹大街,反倒不必怕什么,附近应该也已有王府的人了。也罢,偷得浮生半日闲,且让她过过瘾了。这么想着便放下心,挂上微笑看着朱绵栊慢慢走去台阶之上。
原来那台上的男子是个当地玉商,今日以对诗送玉之名宣卖他的玉来了。他等了一阵未见人上去,此刻却见一位少女信步而来,心中讶异之时,说话便也不免带上几分轻蔑的意味:“这位姑娘,你可知前面已下去多少秀才书生、文人墨客了?”
朱绵栊哼了一声,缓缓转身面向台下,背手睨了他一眼道:“那些人如何跟本姑娘相提并论?”
台下众人此刻瞧清朱绵栊的样貌,心中惊呼,又听得她以这般口气说话,便不由得互相私语一阵。那玉商看了看朱绵栊,一笑,接着走到桌边将一根香二折成三,拿起火折子点着其中一段:“十句,就这些时间,姑娘可看好了。”
朱绵栊笑道:“再好不过,本姑娘也不想浪费时间。别啰嗦了,快些出句。”
中年玉商收起火折子,忽的问朱绵栊道:“姑娘哪里人?”
朱绵栊回道:“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玉商一笑:“那离我们洛阳可远了。”想了想,便道,“如此,以洛阳为题。”
朱绵栊笑哼道:“真会欺负人,怪不得这玉还没送出。”又悠悠道,“不过本姑娘可不怕。”
“姑娘哪里的话。”玉商笑了笑,接着垂眼一思,便开口缓缓道,“听着——伊阙之阴洛水阳,南望伏牛北太行。”
朱绵栊立刻道:“函关易守于形胜,虎牢难攻若金汤。”
玉商接着道:“十三朝古今兴废事,仰龙门犹闻魏晋声。”
“三千年纵横烟云史,出河洛可循汉唐风。”
玉商见朱绵栊想都不想,便也立马道:“国色天香,牡丹百代可倾万国。”
朱绵栊一笑:“貌丑口讷,妙笔一支却叫纸贵。”
玉商继续道:“阿斗降晋不思蜀,乐哉此间忘还家。”
“潘郎鬓白未应怜,谁与共栽一县花?”
玉商稍稍讶异,又道:“把酒金谷,娆舞纷扰尽,幸存风月伴烟萝。”
“楫舟洛浦,烟波萦绕回,但留诗章慰衣冠。”朱绵栊接道。
玉商微微蹙眉,道:“马寺钟磬梵声近……”
“丝路铜铎跫音远。”
“三曹四杰,斗尽千秋几酌酣。”
朱绵栊道:“八关六水,浮动锦绣一溪烟。”说完见玉商看着自己不说话,便又笑道,“快些,本姑娘拿了玉要下去了。”
玉商皱了皱眉,想了一阵,道:“东城桃李舞媚沉,花枝掩映琥珀身。天津桥上香车顾,谁人不咏洛阳春?”
朱绵栊听着一笑:“俗气了些。”瞧了瞧台下正望着自己的苏玉陵,一思,即刻接道,“古来利名在洛城,华林满径各相争。此生不作花下客,愿为廛河一佣耕。”
中年玉商怔了一会儿,忽的朝朱绵栊作了个揖,略略俯首道:“姑娘年纪小小,情怀却好。”说着走近桌旁,拿起那块独山玉,递与朱绵栊道,“区区拙玉,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朱绵栊笑问道:“还有两句呢?”
玉商儒雅笑道:“姑娘机敏过人,老夫也不卖弄了。”又看了看那一小段香,摇了摇头,“香灰未露,句已成章。”
朱绵栊一笑,接过玉:“多谢。”略一沉吟,随即从自己手腕之上脱下一个墨色玉镯轻轻置于檀木桌上,朝玉商粲然笑道,“你们继续玩下去吧。”
玉商瞧见那墨玉,面露讶异之色,接着朝朱绵栊看去:“这是……”
朱绵栊浅浅一笑:“和田美人鬓墨玉。”说完趁对方发怔之际一个转身,往台阶下正等着自己的苏玉陵跑了过去。
一到跟前,朱绵栊便将苏玉陵拉离人群至僻静处,看了看四周,无人,便把独山玉塞至她手中,随即低下头来。过了一阵都未听得声音,便又抬眼,见对方一脸沉静,蹙眉问道:“为何不说话?该很开心呀!”
苏玉陵听着一笑,将目光移开美玉,朝朱绵栊道:“如何不开心?只是觉得这种时候,无论我说什么,都显得十分傻气,故而才不说话了。”
朱绵栊笑了笑,脸微微红,忽的又哼道:“那也得说一声!怎么说也是本郡主第一次正式送东西给你!”
苏玉陵看着朱绵栊,微微一笑:“好,好,我虽依旧不知该如何形容,不过我觉得此刻我的幸福、应当可够养一塘芙蓉。”
朱绵栊一听,唇角浮起浅笑:“那就好。”顿了顿,又故意蹙起眉,“不过本郡主的美人鬓可没啦……”
苏玉陵低低笑了一声,伸出手掠起朱绵栊耳边微散的柔美鬓发:“彼美人鬓,又怎及得了此美人鬓?”
话音甫落,一双温热的唇,便快一步那顽皮逃窜的煦暖春风,轻柔袭向朱绵栊美若刀裁的耳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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