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快意居休憩了一会儿,听人说方才晕倒的莫氏已悠悠醒转,出于“孝道”,便先去看了看。只见莫氏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脸颊已不再流血,但却已被棉布捂得严严实实,怕是要留下一道伤疤了,她两眼无神,只呆呆地问:“侯爷呢,侯爷来了么?”见来的是尚谦和韶槿,便点点头,无力地倚在床沿。
四奶奶早已在旁服侍,在书院读书的四爷、五爷、六爷也赶了回来,都围在莫氏周围,说些安慰的话,仆人丫鬟更是一大群,一会儿端来参汤,一会儿端来安神的药汤给莫氏压惊。尚谦和韶槿二人对望一眼,不过同莫氏说些场面上的话便退了下去,莫氏也是疲惫地摆了摆手。
他两人一走,莫氏便愤愤地摔了那药汤,道:“直怪我平日里太宽松,叫他人给欺了上来!”
燕氏便一直拍着莫氏的背,道:“娘,您莫气,这回她犯下这么大的事,有违妇道,便是休了,那高家也无话可说。我方才也问过大夫了,若娘不动气,好好养伤,这伤疤会慢慢消下去的。”
莫氏知她是在安慰自己,便叹道:“还是你懂我的心思,无论如何,我都是为了你和谅儿好。唉,侯爷呢,侯爷为何还不来看看我。”
尚谅答道:“娘,儿子回来时爹爹已经先休息了,恐怕今日一事爹爹也很是疲累,醒来后一定会来看娘的。这些年来,娘你含辛茹苦地为爹爹生儿育女,又是二十年的夫妻,爹爹怎会信那人胡言乱语。她向来嘴皮子就霸道,她说的话,传出去又有谁信。”
莫氏见尚谅如今已是生得又高又大,俊朗不不输于尚谦,又工诗词,通文墨,经纶满腹,她只觉就是由外人评价,也觉得她的谅儿更适合继承侯府,比那好逸恶劳的小霸王不知要好上多少。她越看越是满意,便连方才心里的愤愤也消了许多。
尚谅见母亲眼里有了笑意,便也抬抬头道:“娘,过两年的春闱儿子一定不让你失望。”
莫氏点点头,道:“你知道便好。你好好读书,府里不管发生何事,你都无需管,能争取的娘都会为你争取,你莫担心,中了进士,便是侯府的第一人。”
莫氏又嘱咐了还年少的五爷、六爷几句,他二人虽有些听不大懂,却也拼命地点头,这边这母子几人其乐融融。那边厢二爷房里却是一派冷清,因二奶奶惹了事,除了原先的贴身丫鬟,其他人还哪敢再来看望或者服侍,分明二奶奶伤得更重,可那秦大夫却是先看完莫氏,再来看的二奶奶,只捻着胡子开了外用内服的方子,便赶忙走了,生怕二爷留他说话。
面对这光景,二爷也只是叹气,亲自喂二奶奶服了药,原想说些苛责她的话,但见她朱颜憔悴,满心责怪的言语便再也说不出口,只是对着她哀声叹气。
高氏虽然受了重伤,但二爷此番这般对她,却也让她原先的愤怒伤心去了大半,精神却比之前打采芹时还要健旺一些,高氏见他叹气,便坚定地说道:“二爷,你莫愁,你我夫妻一场,我定不会让你难做的。”
尚谨见她眼里的一丝倔强,又是心酸又是愤怒,便重重地放下药碗,道:“你这是说些什么?我知道你又想做什么,再如何,也有我这男人顶着,你一个妇道人家,好生养伤便好,还想做些什么。”
高氏尽量忍住眼里的泪,道:“尚谨,这件事你便依了我吧。”
尚谨却很是生气,道:“平日里我万事依你,只这件事,我定不依你,这件事,你须依我。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做那傻事。”
“没了我,你还有什么采芹、采茹的,还有李姨娘,黄姨娘……凭你,再娶个书香门第的女子做续弦也无不可,我这番惹下大祸,便是我爹也不会向着我了,你又何苦……”
尚谨却已不耐地答道:“行了,你莫说了,你说什么采芹的,分明是气我。况且,这种事是男人说了算,何时有你们女人说了算了。”
他二人正僵持不下,屋外便走进一个婢子通报道:“三爷、三奶奶到。”
“请进来吧。”尚谨又叹了口气,顺手给高氏整了整衣裳,又替她擦去眼泪,低声道:“莫教人看了笑话。”
尚谦进来见高氏脸上虽有泪痕,但眼里却有些笑意,知二人应已是和好,只方才在屋外,似也听见他们又在争执些什么,便笑道:“二嫂你好生休养,我便是来看看你的,既然二嫂已经苏醒,我便也放心了。二哥,不如我们去屋外坐坐,让她们妇人说些体己话,槿娘总是不放心,让她陪二嫂嫂说说话可好。”
今日的事情,韶槿当时脸上的焦急神色,尚谨也是看在眼里,知她是个真心的,便道:“她便是火爆脾气,三弟妹你劝劝她也好。唉,劝劝她吧。”
韶槿见他面露难色,不知他究竟所指何事,但仍是柔顺地笑了一笑。尚谨这是第一次格外认真地看这个三弟妹,觉得她虽不美艳,但笑起来却很是让人舒心,当下也略放了放心,和尚谦一同出了屋。
高氏便难得低声地叹了口气,道:“只没想到,全府里的女眷,上上下下,只三婶婶你一个还算有心的。只可惜我以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总是对三婶婶你挑剔刻薄,我今日有此下场,俱是那口舌惹下的祸。”
韶槿见她虽然脸色不好,但看过去精神却还不错,不像一些妇人寻死觅活的,也挺佩服她的爽朗,便道:“二婶婶是爽利人,其实我可羡慕哩。说句不恰当的比喻,便像那戏子里的巾帼英雄一般。”
这话却让高氏纳闷了,不由问道:“三婶婶你不觉得我今日以下犯上,撒泼胡闹,犯了女戒女条?”
韶槿这也惊觉了自己的失言,只她此番却是真心想交二奶奶这个朋友,便道:“二婶婶,说句实话,我委实觉得你今日有些不太对,倒不是因你说了什么,只是觉得你这般可能会对自己不利。不过可能这样的二婶婶才是真正的二婶婶吧,其实我向来不觉得女子就非要守什么女戒女条,凭何男人便能三妻四妾,便要高过女人一等?女人做些什么事,便是千错万错,大逆不道?”
高氏却扑哧一声笑了,她想了想,又笑了一阵,方道:“想不到三婶婶你看过去低眉善目的,却也是这般叛逆。不错不错,这些话,我早先早想过了,只我爹爹却总骂我胡思乱想,便早早将我嫁了,说我嫁人后便懂了,还请了一堆嬷嬷来教我规矩,说我们商户人家不太懂,可不能让人笑话。只没想到,三婶婶你出自翰林之家,却也这般思想。”
韶槿来古代后,除了那几日和顾夫人彻夜畅谈,从未这般吐露过自己的心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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