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槿听了,指尖微微一抖,先是缓缓坐了下来,便看向身旁的采兰和采梅。采兰和采梅这几日自也是听到了风声,可她们哪敢告诉韶槿,但如今见二奶奶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便面有难色地冲韶槿微微点了点头。
高氏见韶槿脸色又苍白了一分,忙劝慰道:“三婶婶,你也切莫太过难过,男人不都是这般。你现在又怀有身孕,我当初怀孕时,我家那人还接连纳了两个妾,我虽不满又能如何,只要生个儿子,以后的地位便更稳固了。妾不就是个端茶倒水喊我们奶奶的,况你家那个绿晴,我看也是个好拿捏的。”
韶槿的薄唇微微一颤,缓缓道:“二婶婶,你不懂,我和三爷……我和三爷……”她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轰鸣个不停。韶槿忍不住用手侧扶住脑袋,但却碰到了那根温润的白玉牡丹簪,想到他当日的款款笑意,便觉头脑清醒了许多,道:“二婶婶,这件事可是府里人都知道了?这事……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府里的人都各有门路将事情打听得差不多了,说三叔不让别的丫鬟进院子是为了和绿晴在书房里幽会哩,还有人说绿晴也已有了身孕,好像还是从和绿晴相好的丫鬟那传出来的。但你家三爷近来确实不让绿晴做事了,三叔这般,别人自然更不敢让绿晴做活,都只当她立马要当姨娘了哩。”
“二婶婶,多谢你直言相告,不然我恐怕还被人蒙在鼓里了。这件事,我会和三爷好好说说。”韶槿现在已是镇定了许多,方才是太过吃惊,她转过弯来,便又思考了许多。
高氏见她还笑得出来,不禁叹了口气,道:“三婶婶,如今你有身子,也莫和他太过怄气。你也说了,男人嘛,都是那般。”
“嗯,我知晓了。”韶槿点点头。
高氏看她微微有些倦了,便告辞离去。采兰便道:“三奶奶,我们虽然之前也听到些传言,但我们都觉得三爷不是那种人,绿晴恐怕也不是姚金娘那样的女子,要不要我现在去请三爷来。”
韶槿抬头看了看天色,便继续低头看那画册,道:“不必了,他正在用功呢,待天黑了,吃完饭了再说。”
采兰和采梅对看一眼,都觉得三奶奶是不是气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她们此时也有些怪应当初自己去照顾三爷,而不是让未嫁的绿晴去,只是当时韶槿坏了孕,老夫人说采兰和采梅年纪长些,做事妥帖,便把她们一同分拨给韶槿,和绿雪一起陪着韶槿。可她们谁也没料到,看过去安安静静的绿晴竟也生了这样的事。
待天黑了,尚谦果仍如常一般来陪韶槿吃饭,韶槿见尚谦眼里并无半分异样,便又安了一点心。用了晚膳,采兰和采梅便悄然退下,尚谦觉得有些奇怪便笑道:“嘻嘻,看来这两个丫头终于学乖了,知道让你我过二人世界了。以往唤她们走,还总是说要留下做这做那。小槿,来,靠过来,让我听听宝宝的声音。”
韶槿却将头扭向另一边,哼了一声。
“娘子,你怎么又生我的气了?”尚谦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便摆了个奇怪的表情。
以往韶槿看他这张俊脸扭成那样,总会笑出来,如今却仍虎着一张脸,尚谦知道这回恐怕是个大事了,便又软言劝了几句。
韶槿这才低低叹了口气,道:“我今日细细想了一个下午,才觉得也许你并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恐怕你又做了些让人误会的事。”
尚谦一听竟是这类事情,更是哭笑不得,道:“娘子,你不是不懂我,这几个月,四奶奶送来的那些丫鬟我可是一个都不敢让她们近身,便是别院来的丫鬟也统统拦着不见,我心里只一个你,你怎能这般怀疑我?”
“那绿晴呢?”韶槿听他这般说,心里便又更信了他几分。
“那事我也同你说过不是,你当时也说绿晴身世可怜,让她回去看看她娘也好。不过老太君知道以后,产生了些误会,但我也将事情同祖母说清了,还跟祖母说我这辈子是绝不会纳妾的,祖母也说由我就是了。”
“那绿晴近来可是有些异样?”
尚谦的脸微微红了下,道:“祖母也这般说,恐怕我对她无心,兴许她对我有意,那日在书房,我看她那神色,似也有些像……像我们当初中学女生对大学男生的那种样子,最近便也不敢再让她在我身旁转悠,只让她去做些别的事。小槿,你难道是在生这个气,我就是怕你想多了,才不敢告诉你的。一是怕你误会我,二是我知道你向来都把她们当做妹妹看,上回秀秀那事,你还伤心了那么久,怕你也因为绿晴的事伤心。而且我是个男人,去说个小姑娘,也总有些不妥。小槿……你怎么,你怎么哭了?”
尚谦忙替她擦泪,韶槿却自己用手胡乱抹了一把,喃喃道:“果然你还是没有变,你还是你,还是我了解的那个你……”
“小槿,我一直是我呀,你胡说什么呢?莫哭莫哭,哭了对孩子不好。”尚谦将韶槿搂进怀里,但韶槿却像是极度需要安抚的小宠物般,将脸埋起来,道:“我最近压力很大,你便让我哭这一回,好不好,只在你面前。”
“嗯。”尚谦将她的发髻解下,轻轻抚摩她的长发,道:“不哭不哭,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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