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雪回头看到叶青枫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
几日不见,叶青枫相较上次见面的少年得志、意气风发,明显多了几分萎靡憔悴。
她的心里一紧,脱口问道:“叶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叶青枫深深望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我见到薛成戬了……”
苏慕雪见他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不知是犹豫不决还是欲擒故纵。当下定了定神,礼貌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平静道:“叶大人请坐。”说完,又对玉儿使了个眼色,吩咐道:“玉儿,再去给大人沏一壶新茶来。”
玉儿低头应了一声,退出了亭子。
苏慕雪温婉地望着叶青枫,柔和道:“叶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叶青枫望着她宛如一泓湖水的眸子,胸口蓦地一阵酸热。
这是自从两人因为沈离歌的事情闹翻之后,苏慕雪第一次用如此亲切的态度对待他。
他之所以感触良深,不仅仅是因为苏慕雪对他态度的转变;更是因为他知道,苏慕雪已经一眼看穿了自己此刻心中的困惑、迷惘和伤感。
这份亲切,来源于一份独有的洞若观火的智慧,来源于一颗豁达善良的人才有的体谅悲悯的心。
这份亲切,与情爱无关,也无居高临下之意。
却如此温暖人心。
叶青枫忍不住敞开心扉,惨然一笑:“我叶青枫自诩聪明过人,十年苦读一朝得志,便得皇上赏识、委以重任,原以为自己是万中无一,却原来不过是井底之蛙、自命不凡。我以为,自己大局在握,没想到,竟只是一颗毫不起眼的、收拾残局的小棋子。”
“不,大人才华出众、得皇上赏识、万中无一,这些都不假。”苏慕雪柔声安慰道,“只是,大人初入官场、初涉世事,尚需些历练。”
“真的么?”叶青枫的神情却分明是渴望着肯定的回答。
苏慕雪如他所愿,诚恳地点点头。
叶青枫心里这才稍有安慰,由衷地感激道:“谢谢你,雪妹。”
自见了薛成戬,他一直处在一种极度的震惊、迷茫、失落和不甘中。
事情的复杂程度让他目瞪口呆,皇上的布局用心让他不寒而栗,薛成戬的城府之深也让他望尘莫及……若不是他使了心眼,利用皇上的密旨假托自己是皇上的密使,他未必能从薛成戬的嘴里套出那么多话来。而最让他不甘的是,在整个布局中,连他最不屑的沈离歌所占的位置都比他重要。而他最害怕的,是苏慕雪也被牵扯在了里面。那一刻,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前途,想到了自己的家族……若是苏慕雪真的被牵扯其中,自己再要跟她扯上关系,不知将会对自己的未来产生怎样的影响?
他一方面痛恨自己对爱情的不坚定,一方面却是实实在在的担忧。
这个问题折磨得他寝食难安,现在他早已按捺不住了,顾不上绕弯,忍不住直奔主题:“慕雪,你实话告诉我,你可曾为楚王爷私制龙袍?”
苏慕雪嘴角若有所思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摇摇头,诚实作答:“不曾。”
叶青枫大大松了口气,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他知道,若是苏慕雪真的参与了私制龙袍的勾当,那可真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为自己先前闪过的那些动摇的念头和此时的窃喜感到有些惭愧,但他刻意忽略了这些。头一次,他心中不禁对沈离歌产生了一丝正面的评价:还好,他至少没有把慕雪牵扯进来。但这个念头就像前面的惭愧一样,很快被他压制了下去。
接下来的问题,便轻松了许多:“我听说,沈离歌把慕飞带回来了,你可知他是用的什么手段让楚王爷答应放慕飞回来?难道,他已经私制好了龙袍送给了楚王爷?”
“不可能。”苏慕雪条件反射地否定了他的猜测,“沈离歌自楚王府回来,一直和我在一起,哪有时间私制龙袍?再者说,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做出一套龙袍来。”
叶青枫听出她在处处维护沈离歌,心中不由得块垒丛生。他强忍着酸意和妒意,冷然道:“那他是怎样将慕飞带回来的?按理说,楚王爷扣留慕飞,无非就是冲着你们的龙袍来的。”
苏慕雪怔了下,迟疑道:“沈离歌只是告诉我,说楚王爷打消了谋反的念头……”
“这你也信?”叶青枫惊讶地瞪大眼睛,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苏慕雪顿了一下,她当然也不信。
对此,她一直心存疑惑。
但是,只为了沈离歌的一句“相信我”,她放弃了追问。
此时,她的心中才蓦然间豁然开朗!
无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它是一条有利无害的消息。
至于真正的原因,她不告诉自己,就是不告诉叶青枫,不告诉薛成戬……
但面对叶青枫时,她却可以坦然以对:“我只知道这些。”
她只知道这些,而且,她的确是只知道这些……
沈离歌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摆在了明处,摆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她的心底滚过一股热流,一颗心滚烫而又不安。
叶青枫却理解成了另一种意思,点头道:“这倒也是。男人大丈夫行事,原本就无需事无巨细告以妻儿。”在他的理解中,沈离歌的这种作为倒误打误撞地迎合了他“丈夫做主、妻子无关”的传统男人的行为准则。他好言劝道:“雪妹,你听我一句劝,沈离歌的事情,你切莫要插手。”
苏慕雪淡淡一笑:“你看我现在,犹如笼中之鸟,又何从插手?”
叶青枫刻意扫了一眼桌上的花,并不点破,只是劝慰道:“雪妹,你别生伯母的气。现在看来,你是歪打正着,因祸得福。我见了薛成戬,方才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天威难测,谁也不知道皇上的全盘打算。我和薛成戬也是窥豹一斑,不足见全局。沈离歌虽然也是皇上的一颗棋子,却身处楚河汉界的中间之处,左右黏连,一不小心便会行差踏错,只怕到最后两边都容不得他。这样的人,你还是避而远之得好。”
苏慕雪也毫不避违地望着那娇艳欲滴的花,心平气和地说:“薛成戬跟大人说了那么多,自然会提到,我和沈离歌在盘龙寨遭他们劫持的时候,就已经许下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若是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慕雪也不敢违背当日的誓言,自会随她而去……”
“雪妹!你!”叶青枫一按桌子,腾地站了起来,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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