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今年的第一场雪依旧没有停,飘飘摇摇落在车窗上,继而融化成水珠,顺着玻璃滴下去。
汽车后座上,胜男将梁绍禹的头端正地放在自己的腿上让他枕着,他呼吸均匀,面色却展现出醒着的时候从来未有过的痛苦,胜男想起自己亡夫那张因肝癌折磨而扭曲的脸,心下钝痛迟迟未消。
阿火一面飙车,望着前方,一面用略带口音的普通话陈述着自己的观点:“你很紧张他。”
胜男低头端详着梁绍禹微蹙的额心,咬唇道:“他不是有高血压的毛病么。“
阿火轻轻一哼:“对了,他今天有点相当反常,你察觉到了么?“
胜男点头:“好像是不太一样。“
阿火长叹一声,“认识他好几年了,他每次来找我,就证明他心情已经非常差,这时候,他要不是和那个臭医生一起,就是一个人。像他这种男人不缺女人,甚至不缺男人,他带来和我们一起发飙的女人,却只有两个,一个现在嫁给中学教师了,另一个就是你。“
“他像所有能担当的男人一样,自己有事都会憋在心里,又身体不好,不管怎么说,对他好点。”阿火继续说。
胜男心下一颤,嘴上却说不出什么,窗外,黑洞洞的高山悬崖壁立千仞,像是奇幻片里的陡峭,又像是武侠片中男主角死地复生、得到武功秘笈的地方。
“不然,我可是要掰弯他喽。那么帅的男人,不当gay多可惜。。。。。。”阿火说着说着,便又戏谑起来。
窗内,车里黑黝黝一片,透过月光,胜男看不太清梁绍禹的脸,他微呈银色的脸不像是真的,虚幻得像一个梦里的场景。
“阿火。。。。。。。医院快到了么?”胜男问。
“快了吧。大兴(北京西四环外的一个区)我不熟,不过四环内医院倒是不少。“阿火说。
梁绍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
扬眉,眨眼,眼前的东西清晰起来,只见胜男正用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再看看四周一片白,敛起的眉毛刷地舒展开来,梁绍禹抬起自己正在注射点滴的手腕,微笑:”喂,我不过喝醉酒而已,至于送医院么?医院可真会创收。“
胜男见他眉毛舒展开,知他正强将满腔的心事强压下去,也不便揭穿他,便问:“好些了么?“
梁绍禹便要扯下自己的点滴:“完全没事,打道回府吧。“
胜男一把按住他扯点滴的手:“你逞什么能?你今晚在这里休息下好了!“
梁绍禹眸子含笑,将自己的身子往一侧挪了挪,拍拍空一个人位置的床单:“好啊,那你要不要也休息下?上来吧。”
胜男摇头:“你别乱动,打完点滴好好睡下,你拔了针我就回去。”
梁绍禹轻摇手指:“让女人独自回家,我办不到,一会儿我开车送你,”说着,望一下四周:“阿火呢?”
胜男说:“他说反正你又不是这一辆车,见你没事,开你的车回去了。”
梁绍禹无奈地笑笑,思索了片刻,微微撑起身子:“也不错,走,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说完,便又要拔自己的点滴针。
胜男握住他的手腕不放。
梁绍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原来,你还是把我当成那个人。“
胜男便觉心痛,提高一声嗓门说:“才不是,你不是有高血压么。”
梁绍禹盯着胜男心虚的眼神,一股逞强之心便泛滥开来:“胜男,我想喝水。“
胜男便去找热水瓶,发现床头柜子上的热水瓶里居然是空的,杯子亦是水垢满满围着,便提了暖壶,刚走几步,却感觉有人和自己并行,扭头一看,果然是梁绍禹。
“妞,跟我走!“梁绍禹说完,便抓住胜男的手臂往外跑,跑出大厅,跑出并不算长的院子,踩着尚未被践踏过的白雪,雪压在脚下,化成一滩水迹,激起泥点子,落在他和她的长裤上。
“空气真好。”胜男深呼吸一口。
梁绍禹的脚步也停下来。
大约北京空气最好的时候便是雨雪之后吧。
两人正说着,远远开过一辆公交车,梁绍禹兴奋地拽起胜男的手继续跑。
胜男不知为什么,就跟着他追起了末班车,空气凉丝丝的,沁着雪后的清甜,两人跑地喘着粗气,赶上了,两人随便找了位置并排坐下,梁绍禹望着周围空荡荡的座位淡笑:“果然没有什么人了呢。小时候每次赶上末班车都特别开心。”
胜男打量着梁绍禹眉梢眼角尽是少年般的喜悦,好奇道:“我还以为你没有坐过公交车呢,怎么你很喜欢坐末班车?”
梁绍禹摊手:“为什么没坐过?我小时候和一帮朋友组织乐队,常常表演到深夜,有时候换场子遇到末班车,都会特别开心。好多年了啊。”
胜男打量着梁绍禹那张黑暗中依旧线条秀雅的脸,更好奇了:“那你为什么没有一直做鼓手?”
梁绍禹刮一下胜男的鼻子,抬起头望着大马路上刚行驶过去的一辆qq,再一辆奔驰,笑说:“人总是要长大的。“说完之后,俯视着胜男,黑曜石似的眸子在黑暗中亦能发电。
“阿嚏——“
公交车冷,胜男忍不住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刚好,路过一个公交站点,梁绍禹牵着胜男的手:“下车。”
两人便换上出租车,刚上车,一阵热浪滚来,胜男迷迷糊糊睡过去,梁绍禹将胜男的脑袋按到他的肩膀上,微笑。
这一夜,胜男梦见自己枕着梁少游的手臂而眠,少游的臂弯勾起,伏下唇低吻着他的头发,她像一只小狗一样磨蹭着他的下巴。。。。。。。
当太阳照在胜男的脸上时,胜男觉得眼皮和脸皮沉沉的,泪痕尚未干透。
后脑勺硬邦邦的,摸下去,不是枕头,而是一条胳膊,贴了一块胶布的手腕与她的脸近在咫尺,梦里梦外,那张脸那般相似。胜男就这样细细端详着那类似的远山眉,类似的含笑唇,一时间,恍惚在幻境。
可是,端详着端详着,胜男心下终于黯然:她的少游哥苍白,清瘦,记忆中,哪里有那么红润的脸。
起身,两人同盖的被子被掀起来,那人的银色睡衣与自己身穿的白睡衣款式相似,绣得花纹也是情侣系。
胜男的心狂跳起来。
忽地爬起来,毛衣,外套扔在地上,胜男打量着四周:陌生的银色窗帘,陌生的银色系卧室,陌生的床和地上的白羊毛地毯,墙上的壁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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