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澜用力将手中的青花瓷杯敲在了桌上，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一齐望向她。
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乔进业的跟前，冷冷盯着他，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信任的姨父，难道真的就站到了明若水那边？
“乔二掌柜，刚才我说的很清楚，这刚开始的一二年，兴许大家分到的红利会少一点，但不出三四年，只要钱庄经营得越来越好，还愁大家没得银子分吗？”
明澜转向杭州全掌柜：“前年里，全掌柜手下的那个账房先生李德生，是个能干之人，后来就被杭州鼎益钱庄出了三倍的薪水请走了，可有此事？”
全掌柜低着头不说话，当年李德生的走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明澜继续道：“自李德生到了鼎益钱庄之后，他们原先不过是一间小钱庄罢了，但结果靠着李德生谈到了好几宗的大生意，渐渐的在杭州已经成了能够和大盛比肩的一间大钱庄了。若是当初能留下这李德生，又怎会让鼎益占了这么多先？”
“还有尤掌柜，”明澜走过去一步，瞧着这个刚才反她之声最厉害的人，“当年你在苏州总号呆过，是在乔二掌柜的手下一步步升上去的人，那时候我不过刚到钱庄，还记得尤掌柜曾说过，若是能够给下面辛勤做事的伙计也顶上身股，那大家的干劲一定更足。但没料到，过了这几年，尤掌柜做到了分号掌柜，可却忘了自己曾说过的这些话。”
尤掌柜当年大概是真的说过这话，但不过时过境迁，身份境遇不同，他哪里记得清了？但明澜盯着他的眼神却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慌，不敢再对视上去，反而侧脸低下了头。
她既然要做这件事，自然是要早做好功夫。全掌柜和尤掌柜被明澜说的驳不出话来，至于其他那些人一时间也都没了声音。
“关于顶身股的事儿，我并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仔细想过、算过，的确是对钱庄将来的发展有利。”明澜从身后赵书进手中拿过她仔细一条条订好的细则，“具体的我都写在了上面，大家可以瞧瞧，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可以再商量。等过了这个年，大盛全国十一家分号连着总号都开始这么做。”她这么说，这件事便是已经不容商量，没有回旋余地。
众人都不说话，在明澜的气势下，也不知可以说些什么，大家望向乔进业和明若水两人，似乎都在等着他们出声。
明澜却连这样的机会也没给他们，明若水还未开口，明澜就将细则放了下来，道：“今儿的合帐会就开到这儿，诸位掌柜也都累了，不妨早些回去休息，苏州虽是好地方，但镜花阁、醉春楼这样的地方大家还是少去为好，对身子没多大好处。”说着，便和明阳一起走了出去。
直到上了马车，明澜微微掀起帘子，见身后没什么动静，刚才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了下来，身子晃了一晃，一手撑着座儿才稳了下来。
“姐姐，刚才好险，没想到姨父居然联合二叔一起算计你！”明阳忿忿不平。
“四弟，我猜家里也一定出了什么事儿了，咱们得赶紧回去。今儿这一场虽说是撑了过去，但只是一时，今天扇芝回府，没把爹爹请来，来的却是二叔，我心里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姐姐，你是怕……”
“别猜了，咱们回府就知道了。”明澜和明阳二人的手握在了一起，明澜的手心里渗出了些冷汗，刚才虽镇定自若，将他们一一说服，但现在心里却是虚慌的紧。
一回府，明澜和明阳就先往父亲的院子走去，迎面却先碰上了袁氏。
“澜儿、阳儿，急急匆匆地是要往哪儿去？”袁氏杏目横视，眼光中三分阴冷，三分狠辣。
“我们去瞧爹爹。”明澜瞥了她一眼，拉起明阳就要往里面走。
“慢着……”袁氏双手一横，挡在了明澜面前，“大哥身子不好，如今王大夫正在里面为他诊视，谁也不能进去！”
明澜在路上已经猜想到了这个情形，从明若水到钱庄来开始，她心里就已经想到了爹爹应该已是被他们控制住了。二房隐忍这么久，今天真的就是要动手了吗？
明澜用力推开袁氏，怒道：“我和四弟是爹爹的嫡亲骨血，是这个家里的小姐、少爷，二婶凭什么不让我们见爹爹？这依的是哪门子规矩？若是真如二婶所说爹爹身子不好，那我们为人子女就更应该伺候身前，断没有站在门外不闻不问的理儿！”
袁氏被明澜逼前，不由向后退了一步，仍是不依不挠，双手横栏：“这是大哥吩咐下来的，他如今需要静养，不想被打扰，难道澜儿你们硬闯进去就是对他的孝敬了？”
“二婶不必拿这话挤兑我，我和四弟今日是非要进去不可，若是一会儿爹爹见了我们心里不悦，该骂该罚都由我和四弟一力承担，绝不连累到婶子身上。”
明阳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了，眼看着他们姐弟今儿就要被拦在门外，若是见到父亲，这接下来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岔子。明阳一把就将袁氏推在了地上，拉起明澜就赶忙往父亲的房里走去。
袁氏这一下摔得不轻，在地上疼得直吆喝，但却已经是拦不住他们姐弟二人了。
明若山的房中是一股浓重的药味，王大夫正在一旁为他施针，罗姨娘在一旁抹着眼泪哭哭啼啼。
“爹爹，爹爹……”明澜唤着父亲，眼泪已是止不住地掉落了下来，可父亲却昏睡在床上，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明阳拉住罗姨娘急问道：“姨娘，爹爹是怎么了？昨儿个不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天一下子就成这样了？”
罗姨娘一边哭着，一边断断续续说道：“王大夫说了，老爷这是旧疾了，谁也说不准，这一下发了病，就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她哭得厉害，两只眼睛已经肿得跟核桃一般。
明澜向王大夫问道：“爹爹何时会醒？”
“这说不准……”王大夫捋着胡须叹口气道，“明老爷这病来的突然，我只能尽力而为，或许会醒，或许……”
“或许怎样？”明澜心里颤着问道。
“或许，便再也不会醒来了……”
罗姨娘走过去扶着明澜的肩道：“二姑娘，你还是先回去歇着吧，等老爷醒了，再过来吧。”
“不，我要留在这儿陪着爹爹。”明澜不肯走，明阳也站在姐姐身旁道，“我也不走，我也要在这儿守着爹爹。”
“你们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我呆着照顾就行了。”
明澜和明阳置若罔闻，就是守在父亲身边不肯走。罗姨娘见劝不动他们，只好作罢，叹声道，“也难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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