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克怔了一怔,眼皮子一翻,眼中精光微露:“武三通,你少胡说八道!我知道你对叔父深恶痛绝,存心诋毁他,但是我娘和这事没关系,你不能辱及她的名节。”
完了,“武兄”都变成“武三通”了,看来这小子真生气了。那等下是不是又要爆发全武行了?腿脚这么不利索就别放狠话了,这可是段皇爷的地盘,没有欧阳锋来给他撑腰,真惊动了人来,他可讨不着好。
杨康似乎吓了一跳,眼珠子不住地转悠,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武三娘急道:“相公,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啊。”
武三通突然就像咆哮教主附身了似的,向天狂呼喊:“没错!我是对他深恶痛绝!可我犯不着诋毁他!他的名声早就坏透了,还用我来编造吗?我就是气不过,他自己都是一笔糊涂帐,还要来招惹我的夷则!”
额,他是在向老天爷控诉,欧阳锋吃肉,他连口汤都喝不上。额,这个比喻好猥琐。
欧阳克怒火填膺,一提拐杖,将面前一张矮凳踢翻在地,一字一句地道:“武三通,你有什么凭据?你敢再说我娘一句坏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狠狠地瞪着武三通,似乎光用眼神就可以杀死他。
看这反应,合着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亏他还是老毒物一手带大的,对他老娘和老毒物之间暗通款曲的秘密居然一无所知?真不可思议。
武三通继续咆哮道:“无凭无据地我能说这话吗?我问你,老毒物对任何人都阴险狠毒,唯独对你小子却呵护备至,为什么?就因为你是他侄子吗?不对,那是因为你是他的亲生骨肉!你们名为叔侄,实为父子,你就是他的种!”
叨叨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他言之凿凿的真凭实据到底在哪里。看看武三通着实激动得有些过头了,我凑过去说:“爹爹你冷静些,这个事情你也只是猜想而已,不要激动嘛。”
武三通坚持道:“这件事情千真万确!因为它是从夷则的嘴里说出来的。老毒物一回西域,就将人弃如敝屣。可不管怎么辛苦煎熬,她都忍受住了。”他似乎陷入回想之中,喃喃地道:“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了老毒物和你娘之间的猫腻,夷则她又怎么会千辛万苦地逃出白驼山?”
欧阳克眼怔怔地,默默地看着地面,大概正在思索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既然是从我娘嘴里说出来的,那它的真实性确实很大,毕竟她的确不像一个爱瞎编的人,而且,她在白驼山呆了有六年之久,确实有可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
我站了起身,忽然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地握紧了两手:“爹爹,你是说,我娘她是因为后来知道了这件事情,才逃离欧阳锋的?”
果然,出来混是要还的。欧阳锋的旧账,竟然才是我娘最不能接受的事实?可是她为什么如此介意这件事情?难道说她真的曾经爱上欧阳锋吗?这是为什么呀?
武三通道:“不错。她是个好女子,跟了谁就是谁,就算老毒物再怎么对她不好,还不是苦苦地忍受了?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闺秀,怎么会宁愿饥一顿饱一顿地居无定所、四处流浪?”
武三娘面色微动:“钟小姐不是严辞拒绝了欧阳锋的交易吗?怎么又会跟了他?”
武三通满脸痛苦的神色,垂下了头,低低地道:“起初她的确没同意,老毒物就抽身走人了。我们很快就被金人追上了。红儿死了,我也身受重伤。我们孤立无援,只有老毒物才能帮她。”
这个老蛤蟆真是,没得便宜占他就立马走人,天下第一号字的势利眼舍他其谁啊?
杨康道:“起初没同意,那就是说,她后来真的有履行那个交易……”
我心中一凛,怪不得我娘会跟着欧阳锋走,怪不得她在白驼山的时候受到欧阳锋冷暴力的孤立,怪不得欧阳锋不相信我是他女儿。那老家伙明着说是不许旁人欺负她,我看他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生怕人给他戴了绿帽子,所以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
武三通道:“真正拆散我和夷则的就是这件事情。因为我无法当做不知道。我再也不能够坦然地面对她。”
额,如果我娘是一个重道德胜于重感情的人,那么她肯定不会选择接受这个交易,也不用付出这种代价。而她之所以能够接受,肯定是因为对她来说,外公的重要性,大过她自己的一切。
而武三通呢,他肯定是重贞节道德的,所以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退避三舍了,只不过感情的因素时不时地还会跑出来,折磨一下他并不强悍的神经。
欧阳克怒道:“钟小姐和你之间没有任何承诺,拆散什么?”
武三通道:“她亲口说过要嫁给我的。”武三娘猛然抬头,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我和杨康、欧阳克三人异口同声:“怎么可能?”
他要说是有婚约之类的东东,我还可以接受。要说我娘自己看上了他,打死我都不信。天底下好人多了去了,因为他是好人就选择了他,这个理由我不能接受。
武三娘问道:“相公,这是真的吗?”
武三通道:“这还有假?我重伤之时,晕晕沉沉地,听到夷则和他争吵。老毒物争辩道:‘我不救与我无关的人。’原来他一直躲在暗处冷眼旁观,一直等到最后一刻才出手相助。他的心肠太狠了。夷则道:‘我也是与你无关的人,你又救我?欧阳锋,我恨你一辈子!’”
原来老家伙又救了我娘一次。可是,他就不能早一点出来吗?如果那个叫红儿的丫头没有死,是不是我娘就会对他感激涕零?一条本来可以挽救的人命就这么没了,能不恨他吗?而且他说话的口气和内容真是没脑子、欠修理,不然为什么出了力还会挨骂?
武三娘问道:“那么,后来怎样?”
武三通面上一红,说道:“后来嘛,我伤得太重,夷则没法子,还是求老毒物给我治伤。老毒物冷声道:‘像这等无用之人,根本保护不了你,死了就死了,有什么稀罕。’夷则道:‘他是我的恩人,他死了我也不活。’老毒物问:‘你是要报答他还是你喜欢他?’夷则反问道:‘有区别吗?’老毒物问:‘如果他不死,你是不是要嫁给他?’夷则道:‘你说对了!’”
就这理由?不是气话是什么啊?哎呀这个老家伙真是,这不非逼着人说出让自己不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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