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劫匪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说是劫财饶命，但以前要说没见过血，那也是不可能的。但云微之前的表现，似乎并没有什么战斗力。就算是有，又有谁能想到，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子，出手居然会如此狠辣？
之前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云微的气质冷肃，是一个冰山美人，也想不到这点。
就连项羽都愣住了。他看过云微杀人，那去找顾惜麻烦的几个修者，就被她一一斩于剑下。
但那些人对顾惜有极大的威胁。这些劫匪，说得难听点儿，力量实在是低微得可怜。对于很多强者来说，没有力量的普通人就是蝼蚁，踩了就踩了，杀了就杀了，没有什么大不了。可项羽不同，他虽然觉得这些人可恶至极，却没动杀心。而且他也不觉得云微会是那种实力强了就把弱者当蝼蚁的人……所以现在异常惊诧。
云微可没管项羽惊诧不惊诧。
动手之后，她原本冷肃的脸反而平和了许多。既然已经动手，她就丝毫没有再留情。几个呼吸之间，项羽还没反应过来呢，小巷子里就只剩下两个活人和二十几具尸体了。
项羽目瞪口呆。
他正想对云微说些什么，却又发现，刚才杀了人的云微的脸色有些苍白。项羽见过的刚杀人的云微，可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就好像很不适的样子。
“……为什么？”憋了半天，项羽才憋出来这么几个字。包含了各种深意，综合了几个问题。
“对我们威胁不大，对普通人威胁很大。”云微简略的说，“杀人会成惯性。”
——这句话不是说她的，而是说这些劫匪的。最开始说抢劫的时候，他们确实没有什么杀气。但在起了色心以后，也就起了对项羽的杀心。若非项羽够强，绝对会被乱刀砍死。
项羽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几乎立刻就领会了云微的意思。毕竟他自己也有这个经历——杀人会成为惯性。第一次杀人的不适很快就会消失。如果想要摆脱罪恶感，人会习惯，会麻木。这些人一旦动了杀心，加上他们原本的职业，很快就会沦落成杀人无碍的恶徒的。
云微这么一解释，项羽对她之前的行为就立刻释然了。因为云微这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来想的。但他还是稍微有点纠结，看着那二十几具一律断头的尸体，叹气。
“怎么？”
“我只是觉得，生命真的很脆弱。要是有能悔改的机会就好了……呃，我也不是说云微你做得不对……”这些人毕竟还没杀人嘛。项羽还抱有“教训一顿就好”的善心。
云微能理解他的心情，如果是平时，她也不会干脆就下杀手。现在么……
“叫人来。”她只是吩咐项羽。
纠结中的项羽有点呆呆的，“啊？”
“我以空军教官的身份执法，杀死凶徒。这不能成为斗殴事件。”云微尽她自己的可能，详细的解释道。
项羽又呆了一会儿，随即真正露出了恍然之色，又有些不好意思。他连忙跑出小巷子找人去了——说实话，让他待在这儿，他也有点心里发寒。
二十来个劫匪里有好些都死不瞑目呢。也许是受到了云微那苍白脸色的影响，项羽总觉得好像被他们盯着似的……
看到项羽离开，云微也再次打量了一番她制造出来的惨烈场面，沉默无言。鲜血就像未干的红漆，将整个小巷都染了一遍。
就算是二十几年前，她也能说这样的人是该杀的。这个答案，至今没有改变。但即使如此……
“这样的生命，依然有分量……”云微喃喃道。这是她之前想来想去，得到的答案。想得那么清楚明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事情解决得很快。
项羽现在身份不同，很快就找来了一群军士。从这些军士的身上，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的惊讶之情。这些军士惊讶的不是他们杀人了，而是惊讶于他们杀人之后，居然还会这么郑重其事的找人来料理后事。
像汪缕那样杀了人就那么走掉，才比较附和修者的做法。而觉醒者和某些强大的武者也常常效仿。对这些人来说，故意或者不小心的杀了某些人，实在是没什么要紧的。
处理完这件事情以后，云微和项羽两人才继续往宫琳的住所走去。经过这件事，原本就沉默的项羽，更是时不时就皱起眉头来思索一番。
守在侯爵府的，是空军队长万添。云微和项羽两个半夜的时候来找宫琳，他倒也没有为难。干脆的就把他们从后门放进去了。
宫琳的住所就在一个小院子里，是两间看着就很简朴的屋子。门没都有锁。屋子里的布置很简单。床、椅子、桌子和一个衣柜，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或者正因为如此，这里没有放任何资料。云微两人也能轻易进来。
云微也不客气，在唯二的凳子里随便挑了一张就坐了下来。这让同行的项羽再次纠结的看着她。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呢，外面就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阿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我们叶家千百年基业就要败在你手里啦！”
在这带着说不出的愤怒却又有着古怪的怨妇哭诉意味的喝骂声中，颓废青年把眉头打了个结，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反手就把门甩上了。
“……我们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该死的、卑贱的贱民！”
侯爵依然在骂骂咧咧，但声音也逐渐远去了。
宫琳长长的吁了一声。那是暂时解脱，但仍处地狱的囚徒的叹息。然后他抬起头来，似乎这时才注意到云微和项羽，他发出一声惊呼，后背撞到了门上。
云微可以理解，想来也没人能在侯爵的骂声中告诉宫琳，他有客人。
“你们怎么？”
“我要看你的部署——守城和撤退计划。还有军队资料。”
云微毫不客气的说。
“啊？”也许是之前和叶朗的争执太费神，宫琳显然懵了。
当然，就是没懵，他也不可能想到云微这个要求的原因——她这是把她放在了他现在的位置上在考虑问题呢。
云微的基因里就没有携带名将的天赋。缺乏对战局的敏锐触觉，也没有战术上临阵应变、举一反三的巧思。
这种能力——或者说所有能力——和修者的灵根是一样的。到了一定程度，天分就会成为努力抹不平的差距。
所以云微决定要做将军之后，杜岚就让她往“稳健”的路子上走。而她身边唯一一个有名帅天分的奥斯勒教她战略战术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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