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熠的身体突然变得静止,只是静止,既没有惊诧僵硬,也没有将我搂的更紧一些。
失望一点点的涌上来,恨自己的敏感。
眼前逐渐清晰,隔着他的手臂,我看到那案上有好几份圣旨,最正式的那一种。
我看着,许久低声问:“是什么罪名?”
景熠转身,拉着我走过去,就在他伸手去拿那圣旨的刹那,我突然畏惧的停住了脚步。
“算了,”我拽住他的胳膊,“随便什么吧。”
他怔一怔,少顷道:“那娅会被册为淑妃,在那之前。”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与我说起后宫册封,个中意图并不难猜。
尽快给了那娅名份,虽说一时并派不上用场,至少可以提前扶一个四妃上来,功劳不会被薛家占去,一个番邦公主入主高位,还能分去那边不少心思。
景熠到底还是用了他最擅长的方式,不知道以后这宫里再没有一个我,他会不会觉得更自在些,不必缚手缚脚。
没有问,我只是点头:“嗯。”
一会儿,我听到他说:“言言,并不需要太久。”
我仰起头:“那是多久?”
他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淡笑着:“我会去找你。”
停顿片刻,我知道自己又糊涂了。
昨夜他说,言言,我会和你在一起,今天他告诉我,言言,并不需要太久。
太久是多久,何必问。
于是我只是轻轻笑着,用了昨夜同样的表情,说,好。
他亦微笑着,那模样依旧倾世耀眼,尽管我知道这种倾世耀眼从来都不属于我一个人。
不要在意,在意不起。
“公主在太后那。”一会儿,我似作无意的提起。
“我知道,我会去——”
“不要,”我忙打断他,后又咬了唇,“就让公主留在宫里吧,她已经够不容易,既然挣扎无望,就别让她再被扯进来了。”
薛家存的罪证大多在我身上,容成家的希望则更多在景棠,既然爹到底无心于她,何必让她继续被整个容成家利用,平白站在景熠的对面。
太后扣了景棠,并奈何不了她什么,不过是要等我和景熠的反应,而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然决定放弃,就实在不愿意景熠再与薛家让步什么。
“言言,”沉默一会儿,景熠开口,“关于你爹——”
“你会要他的命么?”我抬眼。
他愣一愣,少顷道:“无论如何,他是驸马,是我的姑丈。”
“那就行了,”我很快道,“他做错的,有些我能替他还,有些我还不了,只好他自己承担。”
垂了眼:“如果你疼我,别再让我知道更多。”
多年以前,景熠一日内失去爹娘,尽管我也在那一日与娘生死永隔,但在心底里还是些微庆幸过,至少我还有爹,虽然很少相见,至少他在那里。
殊不知,我所庆幸的,是早就没有了的东西。
景熠闻言握了我的手,没再说什么。
叫蔡安守好了门,我拆开景熠手臂上的伤处,给他换了药,重新包扎。
伤口不大,看在眼里依旧让我气短,低头看着,我嗫嚅道:“记得叫太医帮你处理,反正全天下都知道是我伤了你,也不在乎叫人瞧了去。”
“知道是一回事,真叫人瞧了去——”见我手上一僵,他顿一顿才道,“我的脸面往哪里放?”
忍不住笑一下,很快又收了,心里想着,旁人一定料不到,政元殿里严肃到吓人的景熠也会来花心思逗一个女子开心。
见我不语,他又道:“沈霖已经在路上,再几日就回来了。”
“哦,”我心里一动,小心开口,“那——我等他回来。”
如此拙劣的拖延借口,景熠听了只是淡淡的弯了嘴角,点头:“好。”
停一下他道:“别回去坤仪宫了,这两天就待在我身边吧。”
我眨眨眼,几乎要掉下泪来。
坤仪宫当天就被封了,任何人不得进出,景熠不让我把水陌带过来,只说届时会保她平安。
我没有坚持,一个宫女,想来不会有人与她为难,如果我要消失掉,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我便留在了乾阳宫,景熠有空的时候我在一边陪他,有时说说话,有时不说,只是看着,仿佛又回到了早些年在倾城习武的日子,我会花大笔的时间盯着他看,不同的是,除了侧面,我终于可以大胆的站在他眼前。
到他忙的时候,我就隐在暗处,无论白天黑夜,我总有办法让自己藏得好,内禁卫都躲得过去,更别说只是那些内监和大臣,景熠还是不够放心,到底把郭兆麟傅鸿雁那些人轰了个远远的。
七月二十一,我在乾阳宫的第二天。
不过一天,我见到了比之前那些年加起来都多的朝廷官员,一些阁臣和尚书侍郎之类的,许多都是听过名字不认得人,这回倒是看了个齐全。
我也看到,原来景熠忙碌起来,是那个样子。
好容易那些大臣都走了,也到了晚膳的时辰,传了膳,和景熠一起吃,正说起他每餐的膳食便是再多几个人来吃也足够的时候,蔡安在门外报称都察院左右都御使求见。
莫说景熠,连我听了都是一愣。
都察院都御使是正二品的官职,说起来地位很高,却多年来受制于内阁,并无甚建树,如今会是什么事惹得他们捡了这等时辰求见,还是左右两位都御使一齐前来。
没有时间给我去想那些朝廷事,不等景熠有所反应,知道他一定会宣见,于是起身避入侧殿。
我并无意去听那些枯燥无趣的朝政奏报,白天里每次有官员觐见,每每都要耽搁上好一会,侧殿有门有窗,我避进去了都是自行离开,待见人走了再回来。
然而这一次,不记得是出于什么考量,我偏偏没有走。
大概是递了折子,两个都御使的口头奏报不多,却简单惊人。
有密报称亲征期间容成耀意欲谋反,奏请彻查。
那两人告退以后,我慢慢走出去,不出所料的看到景熠一脸凝重。
靠近他,我轻声问:“还是不能查么?”
容成耀谋反的事哪里需要密报,更不需要彻查,要是能查早就查了,错过了最初的那人赃俱获的机会,再查又能查出什么,就连顾绵绵替宫怀鸣交上来的证据,景熠都没敢妄动。
景熠摇头,扫一眼那案上:“恐怕不查都不行了。”
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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