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自己来的。”待我将水缸灌满后他才小声说,犹豫着冲我递过来一条蓝色手帕。
居然还有香味?我嫌弃的立刻摇头。
吃过饭后,陈笑去戏园做事,陈生却在院子里洗洗晒晒。
我好奇道:“你怎么不去唱戏?”
“今天没我的场,休息。”他将棉被搭在绳子上,然后看我,“你衣服要洗吗?”
身上衣服是景老板给的,艾绿色小褂已经被我白天躲藏给蹭脏的不像样子了。
我说:“你衣服借我一件。”
他进屋取出一件缃色外套,问我,“这个行吗?”
“随便,”我将身上衣服脱下来,不小心扯到肩膀上的伤口,不由咧了咧嘴,却未曾想引来他的一声低呼,“你的肩膀怎么回事?”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这个问题让我有些烦。难怪第一次和景炎见面就被要求脱衣服看伤疤,原来是指的这个。
莫丁果,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不敢问了,将我脱下来的衣服浸到皂角盆里,用细白的手一点点搓着。
我蹲在一旁打量他,这么柔弱的男人,怎么也想不出居然有颗恶毒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的,他的脸颊有些红,“你,你盯着我做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他实在不怎么擅长吵架,噎了一会儿又将头垂下去。
他将我衣服漂洗后挂到竹竿上去,小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我倒是想走,可是我能去哪儿?再说,如果不是陈生,我又何必来这个鬼时间凑热闹?他一个杀人犯凭什么装无辜?
或许是被我凶狠的眼神吓到,他不禁抖了下,“我不是想赶你走……,看你穿的像是个有钱人,在这里怕你住不惯。”
这么好心?我怀疑的看着他,郁闷道:“我也想走,可是我家太远,现在没办法回去。”
他竟颇为真诚的安慰我,“没关系,你慢慢住,总有一天能回去的。”
这令让我有些莫名愧疚,见他耳朵边还有一块青紫,感觉犹甚,便道:“那天,我不是有意的,你跟一个陷害我的家伙长的很像。”
他睁大了眼睛,“难怪那天你出来就打我……那坏人现在怎么样了?”
那坏人么……如今就在我面前,不过很多年后,他死了。
突然想起池塘中见到的陈生,虽然看不清长相……不过听声音年龄绝不会太大,那也就是说……
我忍不住问:“你今年多大?”
“十六。”他扭着衣角,表情很扭捏。
我看着他笑起来,“是不是所有唱戏的人私底下都跟你一样?”
他有些不明白,困惑道:“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份了。
他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眼神澄清的看着我,道:“我懂你的意思,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我只是戏台上站惯了,再回到现实总觉得窘迫,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和做事,所以总被姐姐骂不像个男人。”
“咦,你姐姐看起来脾气很好啊,她也会骂人吗?”
他腼腆的笑笑,捏着手指道:“她现在有了喜欢的人,性格温和多了,之前还蛮凶的。”
“这样子啊,你知道她喜欢的是什么人吗?”
他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事,吞吞吐吐道:“那天,你被人带走,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就是被饿了两顿,禁了几天足而已。
“景老板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臭着脸瞪他,“对我怎么样?”
陈生红着脸说:“那天他本是冲我来的,不知为何突然带了你走,所以我一直感觉很对不起你。”
“哼。”
“不过他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太认真,过段日子说不定就忘了,你不要太伤心就好。”
我不由失笑,“你还真以为他把我怎么着了啊?”
“啊?难道没有?”他睁着大眼的样子十分可爱。
我忍不住在他额上弹了下,“当然没有。”
“没道理啊,”他傻里傻气的自语道:“你长的多好看啊,景老板又喜欢男人,怎么就轻易放过你了呢?”
这话居然让我无言以对了,清清嗓子尴尬道:“他算哪根葱?喜欢我,我就该跟着他么?”
不过景炎已经明确表示对我没什么兴趣了,真是让人诡异的庆幸。
陈生理所当然道:“他长的俊,家里又有钱,为什么不愿意跟着他呢?”
我倒是奇了,池塘中的那个陈生不是对男人深恶痛绝的吗?怎么感觉眼前这个还挺期待被男人包养的?
我反问他,“说的那么好,那天让你去,你为什么还吓的一直磕头?”
他谨慎的在院子里看看,才凑到我耳边道:“我其实是怕死,听人说被景老板带出去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回来过。所以昨天在梨园看到你,还以为是鬼,被吓的快要死了。”
我扬扬眉,“你眼神不好使?你在台子上唱戏的时候我已经在下面坐老半天了!”
他露出错愕的表情,“是嘛?小时候家里穷点不起灯,还要学字练唱词,就把眼睛给累坏了。天一晚,隔两三步看东西都是十分模糊的,所以人脸也看不太清。”
“难怪。”
聊一番下来,我对他的厌恶又去了些,总觉得这人傻里傻气却又单纯无比,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也不会撒谎的样子。
中午时,我们两个将就着用了些汤面,虽然饭食简陋却吃的很开心。
到傍晚,门外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黑社会板着脸道:“老板问你玩够了没,玩够了就跟我回家去。”
我激动道:“谁说我是在玩?回什么家?那里才不是我家!”
黑社会掀开腰,居然从里掏出来一把手枪,熟练的在掌心转个圈儿,“如果不想连累别人,就跟我走。”
陈生惊恐的看着我,“丁飞……。”
我憋着火一把推开他,“走就走!”
自由生活到此结束,回去后又被景炎罚不准吃晚饭,这次任我如何狡辩都无济于事。
“我是个人又不是什么物品!我有手有脚凭什么要受时时刻刻受你管?”
他瞥我一眼,语气森然,“你的意思是,手脚的存在是多余的吗?”
“当然不是!”听他语气毫不怀疑会将我削成人棍,真是可怕的家伙。
惹不起,但是又不能老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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