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勋被迫朝后退了半步。
尉迟勋危险地眯起眼睛盯住容玄,这家伙是真想置他于死地?
“你不能杀他。”尉迟勋说,“你现在要杀他,就必须先杀了我。”
容玄哈哈一笑,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尉迟勋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容玄。认识了这么多年,在一起了这么多年,尉迟勋却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停下来好好看一看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曾经一直以为,容玄会被自己吸引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会爱上自己会甘愿留在自己身边,都是在他计划中的必然。可是每当容玄突然失踪,甚至是手机通了又不接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会跟着一紧一紧的。往往这个时候,尉迟勋就会使出强硬手段,将两人之间渐渐扯远的距离急速缩短。可是这一次,尉迟勋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抓住他。要放手吗?尉迟勋在心底笑了笑。怎么可能放手?要他放手,不如先砍断他的双手。
“你下不了手的,玄。”尉迟勋看着容玄的眼睛,他的目光出奇的柔和,像是在亲吻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我也不会忍心杀你,我们这样自相残杀,没有意义。”
天知道尉迟勋是多么的想要张开手臂搂住他,他觉察到容玄浑身上下透出来的疏离感,即便只是那样淡淡的一个眼神,都足以让这个近乎独裁的男人感到紧张不安。可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是一把足以夺人性命的利刃,抱紧,是死,放手,生不如死。
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容玄同样静默很久,一样淡然地看着尉迟勋,在心底自问:为什么偏要他与这个他爱过、恨过、原谅过、放不下、又提不起的男人拔剑相向……
——先把你杀了,我再自尽,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容玄突然想起多年前尉迟勋在游轮上对他说过的这句话,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句话放到现在再来回味一遍,居然是那么的讽刺应景。容玄苦笑了一下,将抵在尉迟勋喉咙口的苗刀放了下来,他垂着手臂,无力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你很了解我。”容玄淡淡地说,“我的确下不了手,我不忍心杀你,毕竟,我曾经爱过你。”
尉迟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就在下一秒,他惊讶地看到容玄将手中的苗刀折成了两断。
“你——”尉迟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容玄松开手,手上却没有半点血迹。
“这把刀识血认主,它陪伴了我那么多年,今天终于走到了尽头。”容玄说着,将断了的半把苗刀递到尉迟勋手里,“这个你留着。尉迟勋,你要记住,下一次再见面,就是我用手里的这半把刀插进慕容清胸口的时候。”
尉迟勋的眉头跟着一寸一寸锁紧,他未曾料到黑风寨被屠会带给他这么大的打击。可现在棋下到一半,他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将自己的布局告诉容玄。
就在尉迟勋犹豫着是否该全盘托出的当口,容玄却又开口了:“一刀两断,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他丢下这不温不火的一句话,便离开了荒凉的渡口,再没有回头。
容玄独自一人慢慢沿着白水河走回黑风寨,已是子时。天上月冷星稀,地下树枯草荒,草丛间坟丘起伏,石碑嶙峋。此刻的黑风寨就像是个巨大的坟茔,鬼火闪动,偶有一两只野猫从长草间蹿出来,伴着鬼哭也不知狼嚎般的响动从坟地深处传来,简直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容玄虽然不算胆小,也从不忌鬼避神,不过夜黑风高的独自走在这片坟地,他心里还真有点打憷。正当容玄准备拔腿疾走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的一个坟丘附近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玄——儿——小玄儿——”
四下里静得出奇,这一声低喊就显得格外惊心动魄。容玄紧忙四周打量一圈,分明听到那个声音清晰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害他手臂上的汗毛都跟着立了起来。
“玄儿——小玄儿——”
那声音越来越近,仔细听听,似乎还有些耳熟。容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皱眉,捡起地上的一片碎瓦,就朝那个声音的方向丢了过去,“啪嚓”一声砸到地上。
“吴啸天,给我出来,别在那儿装神弄鬼的。”容玄没好气地说,看样子,他刚才是真被吓到了。
吴啸天嘿嘿笑着从石碑后面走出来,摸摸鼻子说:“我都跟你一路了,你却只管自己想心事都没发现我。警惕性这么差,你说我咋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出去跑?”
容玄走过去瞪他一眼,说:“那你也不该吓我。再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不笑咋办?难道我也要像阿元和燕子那样哭得死去活来?”吴啸天撇撇嘴,看上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悲伤却怎么都无法用笑容掩盖过去,“人死不能复生,姑妈过方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重要的是顾好活着的人,这样逝者才能瞑目安息。”
容玄和吴啸天并肩朝回走,他抬手拍了拍吴啸天,对他的想法和做法表示理解。一支队伍,就算遇到再大的磨难,领头的那个人也不能垮,再苦再累再悲伤再绝望,吴啸天都得死撑着硬扛。人心要是一散,这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我不是让你别跟来么。”容玄问吴啸天。
吴啸天一把搂住他,勾着容玄的脖子吊儿郎当地边走边说:“我等了你老半天都不回来,只好追出来找你。看你是朝北边走的,我就猜你大概是要去码头,这不,正好在半路遇上你了。”
容玄又瞥他一眼,没有挣开他的手,只是轻笑着嘀咕了一句:“我看你不适合当土匪,更适合去做狗仔队。”
吴啸天没听清,“啊?”了一声,容玄却不理他。
吴啸天上下扫他一眼,又发现了新大陆:“喂,我说小猴子,你的刀怎么断了?”
吴啸天的视线落在容玄的腰上,那里挂着半把苗刀。这把从容玄三岁起就一直带在身边的宝贝刀,甚至连睡觉的时候都会藏在枕头底下防身的一把刀,如今竟然断成了两截。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吴啸天追问。
容玄却说:“是我自己亲手断的刀。”
“为什么?”
“具体的你不必知道,反正还有半把刀,凑合凑合,一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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