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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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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第七盏灯(二)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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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妖夜宴,自然是怎么闹腾怎么来。     腊月初一这一天,恰好天降了雪,先开始仿佛盐粒一样,洒在淮州千年古城之上,随着夜色降临,却慢慢地大了起来,一团团扑簌簌地凝成了鹅毛,打在人身上,也沉甸甸地有重量似的。     中原地区自古重农,老祖宗传下来的土里刨食的习惯,因而每年一到隆冬,血脉里传承的东西便叫人情不自禁地松懈下来,连精神也忍不住惫懒起来,仿佛只要生一团炉火,温一壶酒,便能喝到来年春天一样。     一过了午夜,画皮便要被剥下来了,妖魔鬼怪们喝多了黄汤,一个个都现了原型,将一片地方闹腾得灯火通明,一个小妖醉得狠了,跳到了护城河中,变成了一条巨硕的金鲤,那光芒太过耀眼,一时间周遭如同白昼一般,惊动了半个淮州城。     百姓们都披上衣服,涌上大街看稀奇景,不少小妖精们便好像人来疯一样,越发热闹地表演起各家术法。     城中灯火通明起来,天空中各种彩色的光与烟花,城中主路两侧被花妖种了种子,那些植物飞快地发芽、破土、生长,变成攀着古老院墙的藤蔓,上面开出灼灼的花来,与鹅毛般的大雪交相呼应,引来阵阵赞叹地惊呼。     约莫是一只鸟儿变的小妖,飞上了高高的城墙,开口唱了一首叫整个城池都安静下来的歌,她的歌声婉转极了,如同绝世名伶,背生双翼,垫着脚尖站在那巨大的青石之上,配上满城花灯,叫人忽而有种如聆盛世华音一般的错觉。     赵戎举起酒盅,一饮而尽,目光在大雪下显得极为朦胧,他仿佛耳语一般地叹道:“隔阂千年后,妖之于人,必然是非我族类,如再见眼下场景,怕便不是万人空巷如同过节一般,而要惊慌失措持枪拿剑了吧?”     不远处的施无端扭过头向他看过来,他的眼神也不复清明,不知这一晚上喝了多少酒水下肚。     两人沉默良久,仿佛还沉浸在那翠鸟小妖的歌声里。     片刻,赵戎一拍桌子道:“换海碗!今日我与六爷不醉不休!”     施无端随手将小酒盅扔在了一边,低低地道:“必然奉陪到底。”     等天光已经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施无端才被放回去,他走路的时候头也不抬,仿佛一派镇定的模样,估计也只有能看见他脸的人,能知道他已经醉得对着镜子连自己也认不得了。     抛开一地杯盘狼藉,他回到自己的小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门弄开,屋子里生了火龙,一股燥热之气扑面而来,施无端在门口站了片刻,仿佛是慎重地想了想,然后一屁股坐在了门口,靠在门框上,望着被白雪堆积的小院子发呆。     白离被那一瓶离恨水搅合得一宿未眠,正在床边攥着小瓶子发呆,听见了那边的动静,他犹豫了片刻,便把小瓶子揣到了怀里,推开门走了出去。     施无端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脖子好像没什么力气支着他那个多思多虑的脑袋一样,懒洋洋地歪在一边,直到白离叹了口气,把他扶起来,他才后知后觉地露出一个笑容来。     “我有点醉,屋里热,在外面坐一会。”施无端低声解释道,仿佛他很清醒似的——只是白离总觉得他的两条腿是拖在地上的。     过了片刻,施无端问道:“小离子?”     白离:“嗯。”     施无端“哦”了一声,皱起眉,仿佛绞尽脑汁似的想了想,说道:“你慢点走,让我先想想。”     白离停下来,问道:“你要想什么?”     “我想想先迈哪条腿。”     白离眼角抽动了一下,看着他那煞有介事如临大敌的模样,然后俯□,一把抓住他的膝弯,将他抱了起来。     “想个屁。”白离道,“醉鬼。”     施无端老老实实地也不挣动,只是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一个地方,好像那里有一个别人看不见的世界似的——也许他真的能看见另一个世界。     白离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床上,拖过一个枕头垫在他身后,说道:“躺一躺,给你拿醒酒汤去。”     施无端被他话音惊动,抬起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白离竟愣是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了,交代一声便匆匆从房中跑了出去。     大雪依然在下,他心里却仿佛有一团火似的——只要他一想起赵戎的话,胸口里那团火就会激动着燃烧起来。     那是一枚烙在魂魄上的印。     他会永生永世都是你的——     然而施无端的那双眼睛倏地划过他心中,像是一盆凉水浇了下来,浇得白离几乎打了个冷战。     他发过誓,不再强求,不再与他劳心费力、舍生忘死地算计彼此,争斗不休。     若是……     白离下意识地一摸袖中,却摸了个空,他一时顿住,片刻后脸色忽然惨白一片,猛转身往回掠去。     然后他在施无端手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小瓶子。     施无端不知什么时候点了灯,仿佛坐不住一样地七扭八歪地趴在桌子上,借着微微有些暗的灯火仔细地打量着那个小瓶子,如豆的灯火映在他的眼睛里,像是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火种似的,眼神流转间简直流光溢彩。     白离却止步于门口,整个人简直像是被冰冻住了。     “……这是离恨水?”施无端仿佛自语似的低声问道。     白离心里忽然升起无法言喻的绝望,他张开嘴,嗓音却出乎意料地嘶哑:“是……我……”     随后施无端从桌子上拉过一个茶碗,皱着眉,仿佛正在慎重地研究这小瓶里装的东西似的,然后将一整瓶的离恨水都倒在了茶碗里,凑过去闻了闻,又用手指尖蘸了一点,轻轻地捻了捻,随后在白离的目瞪口呆中,端起来一饮而尽。     白离失声道:“无端,你……”     施无端却皱起眉来,说道:“呸,怎么是咸的?越喝越渴。”     白离:“……”     只见施无端踉踉跄跄地扶着桌子站起来,颇为不稳当地拎起桌上的茶壶,往茶碗里倒了倒,却发现是空的。     “我要喝水,你房里怎么连水都没有?”他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对白离说道。     白离只是傻傻地站在那。     施无端往前走了一步,突然一头栽了下去,手中的茶壶猝然落在地上,碎碎平安了。     白离忙在他五体投地之前伸手揽住他,这时,他看见施无端的脖子上仿佛有一道纹路爬了上来,他顿了顿,轻轻地揭开施无端的衣襟,露出那人泛着温热的胸口,只见施无端自心口处开始,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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