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便回京,霍去病要回来了……
我呆呆站在原地,任雨丝打湿鬓发,握了握双手,才发现指尖空空。
只一句话,便将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伪装,尽数击溃。那些自以为是的坚强,不堪一击。
“听说骠骑将军将要凯旋。”南陵忽然蹦出一句。
我握着毛笔的手顿住,墨迹在竹简上染出一圈乌痕。
她眼眸一转,继续道,“大家都说骠骑将军英姿勃发,破敌勇猛无匹呢。”
我砰地搁下毛笔,转头盯着南陵,“后宫不议政事,若我再听到你说出半分,便会重罚!”
“诺…奴婢再也不敢了。”她吓得伏身在地,连忙求情。
我颓然倒在榻上,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晚间刘彻在承明殿设宴,莺莺燕燕齐聚一堂。
卫子夫春风满面,霍去病是她卫氏的荣耀,刘彻兴致正浓,还有什么比大破匈奴,更值得他高兴的事?
“去病这孩子像朕,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头。”刘彻豪饮一尊,满是赞赏。
“若没有陛下栽培,他绝无此番作为。”卫子夫顺手添满。
“前些年,朕让卫青教他兵法,他却说生搬硬套,如今果真是别出一格,朕也佩服!”
我如同嚼蜡一般,木然地听着,回忆繁复,挤在一起让我透不过气来。
那些曾经触手可及的幸福,终成奢求。
只不过半年,可我觉得即将老去,心里千沟万壑,无从修补。
这未央宫的草木,似也处处留着他的痕迹,脑海里勾勒着霍去病身着朝服的模样,会不会平添一份肃然。
想着想着,嘴角竟挂上一抹笑意,仿佛他仍会从马背上向我伸出手来。
可如今,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爱他,是我先背弃了承诺,尽管挣扎过,可谁还在乎呢?
事已至此,早已万劫不复。
食宴散去,苏林说陛下要我留宿承明殿侍夜,踏入昭晔阁,一股熟悉的熏香传来,淡淡的缭绕。
“这是什么香?”我随口一问。
“这是陛下命人新制的香鼎,芷兰芬香。”一旁的小宫女应道。
忽而想起,那日他询问玉华膏的香气时,我借口说喜欢这个味道。
出神的片刻,一双铁臂将我裹入怀中,我动了动身子,没有开口。
“这里可还住的习惯?”
“嗯。”我心不在焉道。
“大军凯旋,政事繁忙,可愿来这里陪朕么?”他低下头,吻上我的眼睛。
我紧紧闭上双眼,只觉得满口苦涩,他要回来了,而我却在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各怀心思,彼此应对,何其疲惫?刘彻极力忽略那段过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他今日心情不错,并未追究我的敷衍,随手解开外衫道,“立夏已过,暑伏将至。”
“嗯,是有些闷热。”我走到窗前,推开框棂,一地月华泻下。
他从后面环了上来,枕在我肩窝,“朕每年都要去甘泉宫避暑。”
“嗯。”我仍是出神地望着外面。
“甘泉宫很美,朕要你侍驾。”他语气虽是温和,却霸道不容拒绝。
我顿了一下道,“好。”
其实在哪里,又有何不同?也许逃离了未央宫,才能让我的心里好受一点。
“朕要在甘泉宫设宴,为骠骑将军庆功。”
窗外漆黑的树丛中,猛然掠起一只飞鸟,哧拉拉划破寂静,我推开他,不着痕迹地擦去眼角滚落的液体,“好。”
他被我磨得有些不耐烦,扳过我的身子,话语里带了丝愠怒,“身子不舒服么?”
“可能是天气闷热的缘故吧,头有点晕。”我搪塞道。
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我的裙裾,扬眉一笑,“沐浴之后便会凉爽。”
我无从反抗地被他抱进浴室,复杂的衫裾被扯开,散落一地。
“上次爱妃说,伺候朕并不累是么?”他咬着我的耳珠,带着浓浓的挑逗。
“随口说的,陛下还记得。”我被他惹得红霞一片。
“爱妃说的话,朕全都记得。”他粗暴而温柔地进入,逗弄着唇瓣,动作却更加激烈。
疼痛的情绪和欢愉的快感,不停撕扯着早已麻痹的神经,一整夜浮沉,我趴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仍是保持着暧昧的姿势,□地伏在刘彻身上。
他眸子里凝着浓稠的情绪,而后眼前一昏,被他压至身下。
“不要。”我仰着脖子,浑身酸麻。
“朕宣太医令来给你瞧瞧。”他一手下探,在我小腹上轻柔捻动。
“不用,昨晚没睡好。”我闪避着。
“昨夜累着你了,朕命人做些好吃的补补身子。”他鼻尖蹭着我的胸口,随即卷起衣衫,侍女入殿更衣。
汉军大部入京,刘彻忙得不可开交,李广和张骞先后抵达长安,都尉府进行交接,虏获的马匹战俘也相继押回。
我悄悄立在竹帘后,望着一批又一批官员觐见,每出现一人,我便忐忑一分,一种矛盾而剧烈的情绪驱使着,我此刻才明白,自己有多么想念他。
第二日李广便入了麒麟阁,直到晌午出来时,老态已露的脸容上有些暗淡,魁梧的背影匆匆消失在石阶之下。
李蔡和卫青时常出入,以三公之位,协理军政,加之卫青本就是大将军,掌虎符统六军。
李广利如今是京兆都尉,刘彻多次宣召,我总是避而不见,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却仍要多做伪饰。
密集的朝议和会面,几日下来,我也几乎只在夜晚能见到刘彻。
麒麟阁中,他斜倚在坐榻上,我整理完书简便坐到他身旁。
“大军回京之事,已经忙完了吧。”我试探地开口。
“如今只剩骠骑将军部,不出差错,该是今晚。”
“哦。”我心头一窒。
“小瑶。”
“嗯?”我诧异地回头。
“你今年十九岁。”他伸手摘下发簪,拨弄着我的发。
我恍然点头,他若不说起,只怕自己都要忘了,这便是我的双十年华。
“去病只比你大一岁,却已经可以纵横四海。”他说这句话时,眸中微亮,若有所思地盯住我。
我紧绞着衣袖,不知该如何接话。
清爽的夜风从殿门外吹起,撩动着身上单薄的纱衣,及腰的乌发略显凌乱的垂在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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