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悚然一惊,天牢是何等重地,他一个读书人,年纪又这么大了,怎么会到了这里?谢鹔鹴站起身来,走到薛清源面前,隔着窗子问道,“薛老师,怎么会是你?”薛清源一笑,笑容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凄凉,但更多的是以往都不会有的洒脱和如释重负,“老夫要走了,这便是来向你告辞的。”
“告辞?为何?”说完谢鹔鹴又有些赧然地笑了笑,但笑容中却带着更多的凄凉。薛清源与谢澜楚交好,更是谢家三兄妹的恩师,与他们牵涉甚深,如今谢家遭逢大难,薛清源为天下儒生之首,桃李满园,想必林太后是害怕天下舆论所指,所以才罢了薛清源的官。像是知道谢鹔鹴在想什么似的,薛清源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见谢鹔鹴脸上露出微微的疑惑,薛清源解释道,“是我自己辞了官。”见谢鹔鹴又要说话,他摆了摆手,道,“与你们没有关系,你不要乱想。”他仰头看向谢鹔鹴背后那一方细小狭窄的铁窗,淡然道,“太后为了拔出异己,自毁长城,从此以后,林家再无人可以牵制,我留与不留,并无太大的区别。与其到时候惹到了林家的那几位贵人将赶我走,倒不如现在就离开。”谢鹔鹴却道,“先生乃天下士子之首,更是天下舆论所向,林谖留你都还来不及又怎么将你赶走?”
“即使不离开,我也要蝇营狗苟、仰人鼻息地活着,更何况,我们儒生,说是要‘入世’,可现今世道混沌,哪里还容得下我们读书人?”薛清源仰天长叹一声,“我与你父亲多年好友,往年他出兵征战,我总要在长亭中为他摆酒送别,可是现在,故人凋零,连一个为我送别的人都没有。”他似有感慨,眼光浮动,“你爹爹总我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如今我没法子将你救出来,也没法子将你弟弟的命留下,如今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让你在牢中待遇稍微好一点儿。”他指着身后和他一起来的那人道,“秋彦是我学生,想必你也认识,而那个,”他指了指在门口给他们放风的人,道,“那人是天牢中的牢头,与我有旧,你若有需要他可尽力帮你。”沈秋彦红着脸给谢鹔鹴做了一个揖,谢鹔鹴微微欠身,算是还礼。
那牢头转身过来,对薛清源急急道,“大人,时间不多了。”薛清源对他点了点头,他将斗篷的帽子盖起来,看着谢鹔鹴,最终只道,“保重。”谢鹔鹴对他点点头,“先生保重。”说完,薛清源一转身,和沈秋彦在那牢头的带领下离开了。
谢鹔鹴看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跪下身子,在薛清源离开的方向给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站起身来,伫立良久,却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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