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不成双梦影,翻笑杏梁空
夏语冰被留在谢澜楚身边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他朝中无人,也多亏了有谢澜楚提携,才能在这局势不明的京城之中站稳脚跟。夏语冰幼年丧父,这些年多亏了母亲拉扯才能出人头地,他自然是孝顺的,想来在旁人看来他的运气不可谓不好:少年得志,朝廷重开科举便是首当其冲的武状元,进入朝廷后又得大将军谢澜楚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这些都还不算,夏语冰虽是武状元,不过投身军中却无甚军功,军中将士多是粗豪之士,想让他们心服口服,必定要有过人才华,老天像是独宠夏语冰一般,他需要什么就将什么送到了他的面前。
离京不远的寻龙山上有一窝土匪,本来也勉强可以算作是绿林好汉之类的,奈何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甚至连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都不放过。他们的这番作为,俨然已经成了朝廷的一大威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朝廷忙着科举的事情,放松了京畿之地的管辖,让这群土匪有了出来作恶的机会,才让他们如此嚣张。夏语冰是新科状元,少帝为了试探他的能力,加上谢飞白的举荐,自然就将这个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
长乐宫中,青金石上倒映出榻上人模糊的影子,隐隐的,却有些绰约的风韵。太后一手握书,一手支颐,斜靠在榻上,双腿斜斜地放在一张小凳上,有双鬟的宫女伸出柔嫩的双手替她细细锤着肩膀和膝盖,这午后时光,看起来是好不闲适。一个人影垂首进了殿内,杏黄素服,来人却是苏静雪。太后见到是她,放下手中的书,朝身边服侍的宫女挥了挥手,她们得令,转身鱼贯而出,走在最后的那个人还体贴地替她们关好了大门。
太后将支着脸颊的手放下,坐直了身子舒展了一下筋骨,对苏雪静淡淡问道,“怎么样了?”苏雪静垂首深深一伏,给她行了礼,答道,“找的都是影卫中的好手......”说到这里,苏雪静又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开了口,“可,要是那个夏语冰死了怎么办?”太后轻轻一拂袖,像是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满不在乎地答道,“死了就死了呗,还能怎样?”
“可......”苏雪静刚想说话,就被太后打断了,“为了他,我是花了不少功夫,只是,如果他真的那么不济,剿个匪就死了,那我留着他也只是碍事,与其浪费我的时间,倒不如让他现在就死了,也一了百了。”她说得淡然,好似那完全不是人命,仿佛不过是地上的蝼蚁一般。苏雪静还待说话,门外却有一个太监的声音响了起来,“启禀太后,林尚琪大人求见。”太后眼中波光一转,潋滟魅惑,她微一拂袖,站起身来,朝苏雪静摆了摆手,道,“好了,不说了,你先下去吧。”说完又顿了顿,笑道,“哦,对了,让林尚琪进来。”苏雪静低头颔首,退了出去。
夏语冰剿匪并称不上十分顺利,自己这边虽然死了十几个人,但总算还是将寻龙山的土匪也压了下来,土匪们一个都没有走掉,全都被他押了回来。只是这土匪......好像并不寻常啊。他跟几个土匪交过手,那路数,并不像是出自山野。他起初不过以为自己多心,又或者是自己见识少,勉强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可是在得知太后要亲自召见他的时候,被他努力压下去的疑惑又翻了上来。
接下来,便是论功行赏。夏语冰不仅得到谢大将军赏识,连太后对他也是青眼有加,甚至在专门为他举行的庆功宴上代他向谢鹔鹴求了亲,而谢澜楚居然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谢鹔鹴听到这个消息是谢飞白告诉她的。他借故从宴上退了下来,一路策马飞驰到了将军府,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谢鹔鹴。谢鹔鹴眼中微闪,只是一笑,并未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谢飞白是何人?看她的神色心中已经有了底,却还是免不了要向她确认一下,“妹妹,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小子?”
谢鹔鹴仰头一笑,明艳无双,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只听她反问道,“有何不可?”
谢飞白微微垂眼,答道,“也不是不可,只是我总觉得事有蹊跷,但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他顿了顿,向谢鹔鹴问道,“你喜欢他吗?”
喜欢吗?谢鹔鹴忍不住想起那一身青衫,那样清隽的眉眼,舒缓的颜色,无不成为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那一日,他站在林家别院前,大火在他身后熊熊燃烧,却掩不去他身上那疏淡的颜色......谢鹔鹴微一沉吟,然后猛地点头,爽快道,“是,我是喜欢他。”她说得豪爽,全然不似别的女儿家般娇羞,但是如果注意去看,却不难发现,她羊脂玉般的脸上隐隐露出的那一丝红晕。似乎她的心情也感染了身边的谢飞白,他努力忽视掉自己心中的那一丝忧虑,勉强笑了笑,“你喜欢他就好。”
成婚的那一日,那明艳的大红色几乎烧掉了半边天空,谢澜楚嫁女,排场甚至比正宗的公主出降还有大,谢鹔鹴被封为公主,太后皇帝也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连同谢澜楚的那一份,她出嫁一次,独独嫁妆竟然都有三份。
十里红妆,铺陈满天,一个是绝世佳人,另一个是少年名将,这般佳偶天成,恐怕连老天也要妒忌吧?谢鹔鹴坐在花轿之中,耳畔充斥着爆竹爆裂的喜庆之声,她轻轻掀起盖头,将轿门拉起一个缝,前面那人,坐在马上,大红衣袍,背挺得笔直,那像火一样的红色,将他身上深深的寂寥掩去不少。谢鹔鹴低头,心中是既甜蜜又羞涩,更掺了几分忐忑。她终归是女子,哪怕再惊世骇俗,在心上人面前也免不了有些小女儿的习性。那个人,他的心里,和自己也是一样的吗?
他们拜了堂,谢鹔鹴就被喜娘送进了洞房。她累极了,等夏语冰又久久不来,最后实在乏了,竟然靠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朦胧中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她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案上的那两支大红色的龙凤喜烛,手臂般粗的柱身此刻积了不少的烛泪,朦胧中看去,竟和真的眼泪一模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突然升起一丝畏惧来。幼年之时,她被谢澜楚带在身边,面对着敌方千军万马时没有惧怕;一个人在沙漠中面对着饥饿的狼群也没有害怕,可是独独在这个时候,在她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时候,她竟害怕了。
一只蛇胆大小的白瓷被子被一只清瘦白皙的手放到了她眼前。谢鹔鹴顺着那只手看去,夏语冰正微笑着看着她,她这才发现她的盖头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掀开了。她脑中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却已经下意识地伸出去将那只杯子接了过来。对面的少年红绸束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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