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春终是没再多劝方岚。
游家因收受贿赂等罪名被查抄,男嗣皆被收押,女眷则被贬为官奴送往各地为奴,游家便是树倒猢狲散了,然官府并未下令通缉私自逃走的游秀丽和游秀真,这事也就这样过了。
四月末时,方鸿翔由外独自收茶回来,方鸿翔、方鸿飞、方岚借说茶市情况,顺带商讨了游秀丽的事,经过三人决议打算先向游秀丽说明一番,再给她找户人家。
方鸿翔回院和曹氏商量过游秀丽的事,此夜饭后,曹氏便带着碧珠进了院里西厢,入门瞧见坐在罗汉床上绣着绢儿的游秀丽,微起嘴角笑唤:“阿丽。”
“舅母。”游秀丽把手里的女红放在罗汉床上,起身迎上曹氏。
曹氏走到罗汉床边,瞧见她放在罗汉床上的绢儿随口问:“绣帕子呢?”
游秀丽跟上前,点了点头,曹氏便拉过她一只手道:“别站着,坐下说话。”
游秀丽随着曹氏落坐罗汉床上,曹氏目光游移瞥了眼门外,又回到游秀丽身上道:“你在我们家也住了两个来月,我们这院毕竟小,你舅舅出出进进……你年岁也不小,若多落人口舌,也害了你姑娘的名声,你爹和哥哥已入了牢,家里的女眷被遣散成官奴,幸而你逃出来,如今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不如就找个称心的人过日子。”
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游秀丽早有心里准备是这样的结果,但想到家里这巨大的变故便是无语凝噎,低头哀泣。
曹氏见游秀丽哀伤不语,缓和地默了会,才张口问:“你怎么打算?”
“我住在这里是劳烦了舅舅和舅母,我不想浑噩地随意嫁人,我削发为尼便是。”
曹氏还念着往日和游夫人几面薄情,便将一手覆在游秀丽的大腿上道:“你还年轻别傻了,成家过安稳的日子才是正经想法。”
“舅母不必劝我了。”游秀丽落泪道。
曹氏入西厢时,方思芩正好透过闺阁的窗子瞧见,游秀丽在家里的处境她也是略明白,因此紧随其后地下了楼,到西厢门外她没有忙着进门,悄悄听了一会,听明曹氏要让游秀丽嫁人,才轻推小门入了西厢,走到游秀丽身后,双手搭在她肩头,望向曹氏拢眉道:“娘,为何要逼阿丽妹妹嫁人,她已没了容身之处。”
“我哪是逼她,她在我们家也不是长久之计,游家的事已落下,她也该考虑终身了。”
“娘,她的终身在我们家,还要让她去哪里……”
游秀丽一听,将挂着泪的脸望向方思芩拢着眉急道:“姐姐不许乱说,我已决心入佛门,再不想红尘世事。”
“你这是什么傻话,那原就是你的,要不老天也不会让你曲曲折折地又回到我们家。”方思芩低声劝道。
曹氏瞧不明白问:“你们说着什么?”
游秀丽真怕方思芩将她的心底事全盘托撒出来,忙摇头道:“姐姐,不要说,我没这样想过。”
“阿芩?”曹氏正声问。
有些事可说,有些事可做不可说,方思芩知道要说出游秀丽心里的秘密那简直是将她往绝路上推,因此转了圈明眸,低头将眼瞥向一边收声道:“没什么,我只是让阿丽妹妹在我们家多住些时日,直到找到好的归宿。”
“你的身子不太好,就不要担心这个了,说来也是亲戚,我们和你大伯哪会亏待阿丽。”曹氏对方思芩落下话,转而向游秀丽道:“阿丽我们也不是要赶你走,女儿家的名声不可轻视,那些入佛门的胡话就不要再说了,我和你二舅会给你寻户体面人家,但你也该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大富大贵的人家难说,能找个吃穿不愁的人家就不错了。”
“舅母,我……”
游秀丽有满腹的话来不急说,曹氏已起身低望她道:“嫁妆上你放心,我们会让你体面的出嫁。”落了话,曹氏望向方思芩道:“你身子还没恢复别坐得太晚。”
“是娘。”
方思芩低眸应话,曹氏转身出门,游秀丽便低声嘤嘤哭起,方思芩几步上前坐到她面前,抬起捏在一手的绢子为她拭泪道:“你在这里为他落泪,他哪能知道,这泪该流在他面前,落到他心里。”
游秀丽止住哭泣,抓过方思芩手里的绢子,侧坐过身,拭着自己的泪道:“姐姐说这个是何意思……我才不……”
方思芩将一手紧捏住游秀丽落在大腿上的一手:“你真的这么想,若他娶的是哪家闺秀便没什么好说,难道你觉得那个丫头佩做方家二奶奶吗?”
“姐姐别说了,别说了……”游秀丽拼命摇头道。
方思芩抬起另一手握住游秀丽的脸颊止住她摇动的头,认真的看着她:“你放心万事有我,我们姊妹多年,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带着伤心另嫁他人,再说原本我们是做定堂姑嫂的。”
方思芩的话若春风拂过游秀丽孤独无依的心,她将头依在方思芩的额边,低低喃语:“万幸还有你这样一个姐姐,真是万幸了。”
方思芩抬手轻抚着她的额鬓,将眼瞥到罗汉榻一边的方桌上,凝视跳动的烛火,贝齿咬唇,冷微出一个厉色。
*
五月艳阳似火,一串串雪白的槐花高挂在枝头上,沐浴在红霞中,迎风飘摇,芳香微沁引得蜂蝶尽忙碌。郝春抱着女儿走在过槐树下,抬望着树上的槐花道:“妞妞,你看花,花开得多漂亮。”
女儿三个月大,养得白白胖胖的,每当郝春抱她到园子走动,她总是会挥着一双似玉藕般粉嫩的手臂,发出依依呀呀的声儿,配上那灵动天真的乌眸就好似在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一样,所以郝春每走到一处就会不自觉哄逗着她说话。郝春知道她不一定懂,可看着她抬眼凝望每样东西时,郝春又是那么确信孩子能明白,因此每日午休过都会抱她出门走走。
“我们去亭子里瞧鱼,好不好。”郝春说着,便朝池子的方向走去,沿着池边走过,走向通往前院的廊子,由廊子尽头叉开的边门去了下房院子。
郝春抱着孩子走到下房院子,见到张嬷带着一个粗使丫头在晾衣裳,便凑了上去。
“二奶奶。”张嬷迎上郝春靠上来的脚子欠了个身。
“你忙着晒衣裳呢。”郝春关心道。
“夫人见我年纪大,让我管着小丫头做杂事,也不忙。”
这一晃十年,张嬷也不比郝春方见到那会健壮精神,如今不仅白发满头,行动也迟缓了不少。
对郝春来说,她也说不清张嬷到底是恩人,还是因财才顺带地关照了自己一把,不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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