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春拢起眉,目光流转向门口低语:“兴许老鼠只在院里,明日我就去下房要些药放院子。”
周嬷觉得郝春是一时忘了取鼠药,就没多介意:“不过是老鼠,你上什么锁,难道你把门关着它会自个推门进屋,往后别锁了,倒像在防着谁。”
“是。”郝春听出周嬷有劝解的意味,敷衍应下,心上觉察周嬷来的目的好似不是为这个,于是挪步拿过房里唯一的矮凳客气道:“嬷嬷有什么坐下说。”
周嬷不跟她客气走到矮凳前坐下,巡望了一圈屋内,目光落在那只上了锁的久柜上,显出几分警惕问:“这柜子也上了锁?你真是小心翼翼,在方家这么多年得了不少好处吧?”
郝春听出周嬷轻软的语调里好似话里有话,但一时猜不出是何意,便顺竿爬道:“这几年多亏夫人待我好,还赏了些东西予我,我这收着也不舍得用,又怕丢了,坏了夫人的好意,所以小心了些。”
周嬷老眼上抬睨了她一眼,给了个“就知你老鼠是假,防人是真”而她也读出周嬷眼里的意思,便是心照不宣,微笑的颜面上显出讪讪,等待着周嬷接下去的话。
周嬷看着柜子命道:“把柜子打开我瞧瞧。”
啊?郝春万万没想到周嬷会这么直接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不就是怀疑她是小偷?
为什么周嬷会这样怀疑?
郝春踌躇着,但没有即刻拒绝周嬷的要求,她只怕拒绝了便是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不怀疑也难。
周嬷起身走到柜子边,回头给她一个催促的眼神,她心不甘情不愿低头走到柜子前,由衣襟里掏出挂在红线上的两把钥匙,分出一把钥匙将柜上的锁打开,掀开柜门道:“柜里也没什么,只有些衣物。”
周嬷目光望进昏暗的柜子里,目光在叠满夏装和冬衣的柜子中搜索了一番,伸手压了压那些衣物,瞧见藏在衣服后的一只木盒,眼睛一亮冷问:“盒子里装着什么?”
她没想周嬷的老眼这么雪亮,竟然连藏在柜子深处的钱盒也能发现,虽然她知道自己有些坏心,但还是希望周嬷能突然老人痴呆,瞬间忘记盒子的存在。
这可不太可能,周嬷可是两眼如炬地瞧着她,等待着答案。
她知道难以逃避便照实道:“是我藏物的盒子。”
周嬷眼神中透着“发现了”道:“打开。”
她抱出钱盒打开道:“这些钱是我在方家这几年攒的。”
周嬷望向躺在盒里一圈一圈的钱串,疑惑道:“就这些?”
她不冷不热笑道:“我在方家当丫头,能有多少钱,嬷嬷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偷钱吗?”
周嬷提了下眉头,嘴角带着些森冷笑道:“有人说你总抱着包袱进进出出,我便是来瞧瞧。”
虽然她有些钱财的来处秘密,可被怀疑成贼她也不高兴,一只手稍用力合上钱盒盖子嗔道:“我在方家也不是一两日,嬷嬷难道还不信任我,若不信尽管查查二少爷屋院里少了什么,这样不是明里暗里骂我是小偷吗。”
周嬷可不像张嬷桂嬷那样容易疼人,她摆着一张刻板的老脸听下郝春的话,公事公办道:“现在瞧过了,便是还你个清白,你也不必介意了。”
不必介意?能不介意吗?这是有人故意挑事,今要不让那货也被教训一番,只怕以后还能生出其他事来。
郝春眼眸向窗外一瞥,瞧见映在窗格外的娇柔身影道:“这事嬷嬷不说我也知道谁说的。”
周嬷目光透出讶异,郝春接着道:“这院里除了我外,还能有谁看得到我抱没抱着包袱进进出出。不过是几句不快,她就胡乱说我,若在这里遭人恨,我还不如回二小姐房里做事。”
郝春在方家待得比水菱时间长,她又是周嬷亲自按着手画押进来的,周嬷对她还有些薄情,见她满心委屈的样子,脸上透出些许慈祥道:“我这也是来瞧瞧,你别往心里去,夫人那里自有公道。”
郝春瞧见窗外的娇影慌慌张张退离窗边,返身边把钱盒子塞回柜子,乖巧应道:“嗯,夫人是明理人我自是明白。”
“天色不早,你休息吧。”
郝春瞧着周嬷落话离去,就将钱盒快速藏回一堆衣服后,再次把柜门锁上。
这几年来她的钱盒由小换到大,而她发现普通的盒子只有一大格子不好分门别类,于是把妆盒当成钱盒,妆盒层叠叠内有乾坤很是好藏东西。她把在方家赚的大吊铜钱放在盒子上层较大的格子里,卖布偶赚的钱已被换成银豆子放在下一层较小的暗格里,那些银镯玉镯香胰则放在由侧面打开的小屉里,除此外还有几个小格放着胭脂红纸和黛墨,虽然她不化妆,作为姑娘家她还是喜欢收藏这些。
*
隔日,郝春用过早饭向张嬷要了些鼠药,取了鼠药见着用完饭出小房的水菱,有意当着张嬷、桂嬷、李大妞和数个在厨房院里的丫头对水菱道:“我这是取了鼠药,要是往后我的房里丢了什么就不能赖老鼠。”
水菱瞪她恼道:“你这什么意思?”
郝春气着昨夜的事,也不输气势道:“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
“我知道什么了,知道什么了。”水菱心知肚明,但口上不饶人。
春香方下来厨房用饭,瞧见水菱道:“水菱,夫人找你,用完饭到正屋一趟。”
水菱一听叶氏找,瞬间收起了恼色,瞪了眼郝春就回身出了院门。
水菱离去,院内的嬷嬷丫头七嘴八舌询问郝春发生了什么,因为穿来时有许多的不懂,所以她习惯了低调,在面对热烈的询问,她只道:“因为有老鼠闹得不快,没什么事。”
大家看着她手上拿着鼠药便相信了,她见她们不再追问,拿着鼠药就回了方岚的院子。
郝春回到方岚院子约莫一个时辰,水菱带着一脸哀伤入了院门,进门便闭在抱夏里,直到夜里用饭时郝春才和她照到面,而她脸上除了消沉,已全然不见白日的盛气。
*
数日后的辰时,郝春用过早饭回房不多一会便被春香唤到了正房。
叶氏正坐在房厅里的罗汉床上饮茶,瞧见郝春入门,就将茶盏落在了周嬷手里的托盘上,待郝春行了礼,她审视着郝春开口问:“你和三少爷是怎么一回事?”
郝春一听小嘴微张倒吸了口气,转眼离后园遇到方岩已过了两个月,她还以为方岩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是来真的——
说什么也不能承认这事,要承认了自己便确定和他不清楚了,但也不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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