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有些凝聚，李伽望着那李怀的脸，静默无声。
顶着李怀脸的少年倒没说什么，只是朝空中望了眼，一个肉团般的东西马上蹦了下来，正落到他怀里，亲昵地，唔叫着往他怀里凑。
李伽望着他们，忽然，眼前一个晕眩，再凝神的时候，面前已经换成了一张偌大的兽脸。
“唔——”
大力舔着他的脸，将他唇边那些碍眼的红色液体舔去，异兽忽地一爪子挠开他胸口，见那白澈身子上一个乌黑的印记，蓦地就朝着鹰狡的方向冲了过去！
在机器人环绕中的畅离原本已经做好了接受战斗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鹰狡。
眼中难得出现一些慌乱，他眯着眼冲上去，挡在鹰狡面前，直直地接了异兽这一招。
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过来那样，异兽没有半点惊诧，只是怒吼着不断朝他攻击而来。
这种时候一旦有所松懈可就是赔命的代价，畅离自然不会傻傻等着它的攻击，反手就是一个回击。
一人一兽像是打上了瘾，以不同的方式先后登上了空中，毕竟比起地面，上方的空间来得更为广阔。
同样伤亡惨重的群兽们此刻也加快了动作，时不时抬头望望空中。
打架的都转向了上面，下面自然是安静多了，也方便行事多了。
从刚刚异兽冲过来到畅离跑过来救人，再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动静的蛇兽静静望着抬头看天空的鹰狡，吐了吐信子。
它不发一语地爬开身子，远远望了他一眼，忽地朝着上方看了一眼。
上方的异兽正接收到它的目光，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加快了战斗的速度，并在几分钟后将战局重新引回地上。
“从下面到上面，现在又下来，你这么引来引去，目的是什么？”
早就看穿了它动机的畅离稳稳落在地面，脸上的笑有些残酷的冷漠。
异兽不吭声，忽地一尾巴卷起旁边一个已经被肢解得差不多的机器人朝他丢了过去。
畅离皱着眉将那垃圾甩开，却在丢开废铁的瞬间看见了一抹红。
嘴角勾起一个笑，原来目的竟然在这里吗。
他随便将那废铁丢开，又趁着手的动作猛地一抽，冰冷的黑色枪口已经对准了空中某一处。
“砰——”扳机扣下。
异兽瞪大眼咆哮着冲向空中那一处，却也只接到了皮肉模糊的蛇兽，它蛇眼半瞢，好像已经死了那样。
畅离笑着望它们，眼中满是意料之中的得意。
但这得意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畅离僵着笑意，低头看自己胸前，那里的衣服破了，有暗红色的液体从里面轻轻流出，昭示着刚刚有小型武器从他胸口穿透而过。
动作迟缓地扭过头，一把锋利的利刃从刚刚被穿透的胸口处再次刺入，他浑身一震。
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畅离的脸上早已没有了刚刚那得意的感觉，取而代之的，倒是少见的迷惘。
顺着那利刃的方向看去，执刀的主人，竟是鹰狡。
“……你终于，还是下手了。”
父子俩沉默半晌，畅离道出一句话，只是从这有些虚弱的声音来看，他的身体并不很好。
“……是。”
鹰狡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我想刺这一刀，很久了。”
“是吗。”
这下倒是没什么诧异的感觉，畅离反而还扯出一个笑，对着他轻道：
“我一直都知道你想伤我，却不知道你想的竟是杀我——”
“末日弑父的第一人，竟是你，鹰儿……”
鹰狡的脸色有些惨白，终于还是别开了脸，没有再说话，保持着持刀的姿势。
畅离却不打算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养你，教你，爱你……”
“住口！”
鹰狡一声怒吼制止了他的话，欲将道从他体内拔出，却没想到他竟伸出了手握住那锋利的刀刃：
“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解脱？”
鹰狡一愣，被异兽背过来的李伽闻言也停住了脚步。
“真的要我死了你才甘心啊……”
叹息似的说了声，他忽然向前，原本就插在体内的利器更进一步，直直穿透整个身躯心脏。
“你……”
鹰狡忽地有些慌了，就要松开手，却没想到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笑得诡异：
“那我就死给你看，为你一个人而死怎么样？等我死后，你就原谅我所作的一切？”
李伽憋着喉咙里想要喷出来的那股热液，瞠大了眼望那两个对话诡异的父子，异兽放下口中衔着的不动的蛇兽，似乎有些烦躁般甩了甩尾巴。
“呵呵……”
畅离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抓住鹰狡的手，身子猛地向前，紧紧吻住对面的人：
“你要记得今天的承诺啊……”
还没等鹰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男人忽然整个儿化成了飞灰，不见一丝存在的痕迹，好像世上从未有过这么一号人物似的，徒留他的刀撑在空气中。
“砰哧——”
兵器落地的声音传来，鹰狡像是失去了力气，浑身瘫软在地上，李伽也终于没能忍住心口那股热流，一口喷了出来。
“小伽？”
听得这一声血喷，鹰狡像是刚刚回过神来那样站起身就要走向他，却被异兽一声咆哮阻止了。
“他是我的！”
鹰狡愣了会儿，才呐呐地放下手，看了眼在地上的刀，忽地一笑，最后深深地望了眼李伽，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留给他们的，是骄傲中透着孤单落寞的背影。
李伽嘴角还残留着血沫子，但也许是吐出了心中淤血的缘故，他的头脑比起刚刚清明不少。
望着鹰狡离开的背影，他撑着异兽的身子慢慢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
“你去哪里——”
头也没回地朝他摆了摆手，鹰狡只留下了四个字：
“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世上真有世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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