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我这样,可对得起谁呢?”
“胤祥!”胤禩闻言大惊,连忙道,“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那才是真正对不住他们了。这事情还没到那山穷水尽的地步,皇阿玛那儿我再去替你求求,总会将你放出来的。”
“放出来又如何呢?八哥,那会儿你同我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可如今我还哪有青山可寻呢?阿筠这一去,我心里头……全空了。往后这偌大的院子独留我一人,可还有些什么意思呢……”
胤禩见他神色凄凄,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去宽慰他了,二人相对静默许久,忽然听胤祥开口道,“对了八哥,那会儿十四出征之前,曾谴人带了个话过来。”
胤禩心头一紧,急忙问道,“什么话?”
胤祥的神色有些奇异,又仿佛有些迷离,只听他喃喃道:“他说,孚若是让人害死的……还说……”
“说什么?”
“还说……这事儿与四哥,脱不开干系。”
胤禩只觉胸口顿时一窒,过了片刻才十分艰难的开口道:“你信了?”
谁知胤祥却摇了摇头,低声道:“自然是不信的,只是十四现在同四哥仿佛已经势如水火,无孔不入。我同八哥说起这话,也是劝八哥定要处处小心才是,免得一步走错,引火烧身。”
听了胤祥这一番话,胤禩心中既是欣慰又是苦涩,话在嘴边兜转了几圈终是又咽了回去,轻轻吁了口气道:“你这份心意哥哥自然明白,只是若你出了什么事情,可让我们如何心安呢?千万千万要保重自己,八哥先走了,改日再过来看你。”
直到胤禩出门,他瞧着胤祥仍是一副甚为恍惚的模样,他心中明白此刻便是说得再多,胤祥若是自个儿想不透彻,那也是无用。叹了口气便携吕联荣回了府去,只是未作一刻歇息,胤禩便同他吩咐道,“去拿朝服来,递牌子进宫。”
吕联荣瞧瞧外面的日头,刚过了正午,犹豫道:“爷,这会儿进宫去只怕万岁爷正歇着午觉,是不是再等等?”
“让你去拿便去,怎么岁数越大废话倒越多了?”胤禩皱着眉头轻斥了一句,不容分说的命他取来了朝服换上,等入了宫后,梁九功却有些犯难的拦下了胤禩。
“方才万岁爷就说头疼,太医来瞧过刚用了药,这才歇下呢,八爷要不先回吧?等万岁爷醒了奴才自会禀报的。”
胤禩皱眉道:“这般不凑巧?皇阿玛歇下多久了?”
“约莫不到一个时辰,只是……”梁九功这厢话还没说完,便见里头跑出来个小太监同他恭敬道,“万岁爷醒了,让公公过去呢。”
梁九功颇为惊诧的同胤禩对视一眼,先行侧身入了里间,片刻之后见梁九功出来同胤禩笑道:“万岁爷请八爷进去说话。”
胤禩微微一笑,颔首道:“有劳公公了。”说着便取了个封包悄无声息的塞进了梁九功的手中,对方倒也不多推辞,大大方方的收了起来。
康熙大概刚服了药,一进寝宫中,便觉一股还未散去的苦涩药味扑面袭来。康熙睡了一会儿仿佛精神略有起色,披了件衣裳斜斜的靠坐在圈椅之中,见胤禩来了便点头命他起身,“怎么想起进宫来了?”
胤禩恭恭敬敬的立于一旁,俯首道:“回皇阿玛,儿臣方才刚去了十三弟的府邸,送了送十三弟妹。”
“哦。”康熙闻言点了点头,面上一丝波动也无,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沉定,“他如何了?”
“回皇阿玛,不大好。”
康熙眼眉微挑,扬声道:“不大好?怎么个不好法?”
胤禩低垂着头,缓缓道:“十三弟同儿臣说,这偌大的院落,往后只空余他一人……儿臣瞧着他的模样,当真是憔悴极了,看上去仿佛一下衰老了许多。”
康熙闻言半晌不语,瞧了胤禩片刻方缓缓道:“你对胤祥,倒很是关心在意。”
“胤祥同儿臣乃是兄弟手足,就算他早年一时糊涂做下错事,儿臣也不能放任他不管不顾……”胤禩的语气放的愈加沉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切之意,“皇阿玛,十三弟已被圈禁了四年之久,便是有什么天大的错处,这惩罚也已经足够严厉了。如今十三弟心死如灰,儿臣实在是担心,怕他一时糊涂……万一……”
康熙静默了片刻,缓缓问道,“你可知,当年东亭身死之前,求了朕一件什么事儿?”
这已是经年的旧事,胤禩哪敢无乱揣测,低头道:“儿臣愚笨,实在不得而知。”
“他求朕,让他以一己之身,保全他儿子的一条性命。”康熙抬手揉了揉眉心,显得万分疲累,魏东亭这事乃是他心口的一道疮疤,稍稍一提便让他觉得十分惆怅。“朕还没应下他的话来,他就咽了气驾鹤西去了。魏颙此人,他活在世上一天,便是胤祥的一个极大的污点。朕这件事做的十分对不住东亭,只是帝王之道,许多事情都不能由情而为,你可明白么?”
“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
“朕虽有众多的儿子,惟独你这些年来一贯隐忍无争,今天也就是你来替胤祥说情,朕心里头清楚你是真心诚意,而并非另有所图。只是这话往后别再提了,朕自会命人好生伺候他,纵是被圈禁了,他也仍是爱新觉罗的血脉,不容有失。”
康熙这样不软不硬的将话驳了回来,胤禩也知多说无用,只得依言应了。然而他刚要退下,却听见康熙一阵猛咳,胤禩见状连忙上前,拿过一旁的痰盂递上,又端了茶水在旁候着。康熙漱了口后,淡淡的瞥了一眼胤禩,温声道:“你倒是妥帖。”
胤禩连忙低声道:“不敢受皇阿玛夸奖,不过是儿臣份内之事罢了。”
“这是份内之事,替朕挡剑又是本能之举,你的这一片心意实在是弥足珍贵。”康熙说话间神色放的和蔼了许多,忽然问道,“你觉得,十四如何?”
胤禩心中一惊,沉声道:“十四弟骁勇善战,年少有为,是个极难得的人才。”
“他和胤禛,是否有些嫌隙不快?”
康熙这话问的十分温和,可是听在胤禩耳中却直觉得冷汗连连,“十四弟同四哥乃是一母同胞,兄弟之间起些口舌之争乃是难免之事,只是四哥待人一贯都是极好的,十四弟又是个懂事的,想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儿臣倒也未曾听说呢,皇阿玛怎会突然问起这个?”
康熙摆摆手皱眉道:“无妨,朕也不过是平白问问罢了,朕有些乏了,你且先退下吧。”
胤禩退到殿外之后,只觉得仍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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