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金秋时节,胤禩的手伤总算已无甚大碍,虽还需每日敷药,但日常的活动已然无碍,太医仔细叮嘱此时见着虽然是好了,但仍不可操持重物,否则一旦落下病根,便是大大不妙。胤禛听了之后更是不知从哪儿弄了许多的雪莲人参,给胤禩日补夜补,只差没补成个胖子。
众人便都开始为了八阿哥大婚之事而忙碌,.康熙有意补偿胤禩,给马尔汉家的初定礼也格外丰厚,衣饰妆奁,金银器皿。又诰封了马尔汉妻母均为淑人,赏下绸缎狐皮百匹以示恩赐。又在内城东北处的藏经馆胡同处为他择选了府邸,恩准他大婚之后便可开府独居,说来好巧不巧,选的那处地方倒就在胤禛府邸的旁边,两人竟做成了邻居。
而到了成婚那日,胤禩早早便起来换了色顶补服,戴着朝珠,去往养心殿叩拜康熙及惠妃良妃。而那头銮仪卫预备好了八台彩轿,选了命格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率属官、参军等人至马尔汉府上迎娶新人。待胤禩回到自己宫中时,已有同样命格生辰无忌的命妇率领女官在此敬候,只等时辰一到新娘子便从娘家出阁,自有女官和嬷嬷在一旁小心指点,唯恐闹出什么岔子。
胤禩虽已不是头回娶亲,心里却也有几分忐忑,整个院子被大红的喜气所笼罩,宾客往来不断络绎不绝,吵杂声中胤禩不觉心安却更加了几分紧张,直到銮仪队的锣鼓唢呐声远远传来,众人一拥而上,将胤禩推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喜娘在一旁迎上前来笑道:“请八阿哥三踢轿门。”
胤禩自然明白这里头的意思,为夫者三踢轿门是以乾刚振作,取的是不惧内之意,便笑着走上前去,抬手轻轻扶住轿顶,对着轿门踢了三下,众人一同喝彩,喜娘这才将轿门打开,扶了里头抱着花球的新娘子慢慢出来。
喜娘复又笑着将新娘手中的大红绸带递给胤禩,在一旁说着吉祥话,胤禩接过后与新福晋一起稳稳的向前一跨,迈过了面前的火盆。
之后便是在众人的簇拥下入了内堂,喜娘笑着说道:“恭送新娘入洞房,今日鱼水得相逢,明日上天送贵子,富贵长寿福满堂。”胤禩虽然晓得这不过是平常的吉利话,闻言还是有些高兴的,赏了喜娘封包便让她先扶新娘子入了洞房。
今日是胤禩小登科之喜,平素略有些往来的大臣尽数前来,太子与大阿哥自然不会缺席,只是太子身份高贵,自然不会同他们一起吃酒耍乐,笑着奉上贺礼后又代为传达了康熙的关切的之意,一会儿便先行离去。至于大阿哥,他与胤禩之间这阵子纠纠葛葛,两人一见面都有几分尴尬之意,遂也没有久留,太子走后没多久,胤褆便也寻了由头离了席。
而胤禩则被几个兄弟按在席间不停的灌酒,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至胤禩已经不知喝了第几杯的时候,苦笑着讨饶道:“还望几位兄弟饶了我吧,再这样灌下去,只怕我一会儿就要被抬回去了。”
胤誐听了举杯坏笑道:“八哥这是怕我们耽搁了你的‘春宵一刻值千金’了?八哥放心,这八嫂刚过门,兄弟们哪能干出这事儿?不过是与八哥小酌几杯罢了,来来来,弟弟再敬你一杯!”
这一小酌,便是论着酒坛来酌的,胤禩无计可施只得又仰头喝了下去。
胤禛见状不由皱眉,见连一贯老实如胤祥的都被十四撺掇的端起了酒杯来,便开口道:“你们可真是,难不成想把他灌得睡到明天?这杯我替他喝了便是。”说罢就要替胤禩挡酒,只是众人都在兴头上,哪里准得他如此,胤禟凑上前来笑着拦下了胤禛的酒杯道:“四哥四哥,我们知道你平时就与八哥要好,怕八哥一会儿连床也爬不上去,但是今儿个是八哥的大喜日子!兄弟们也是为他高兴,四哥这样岂不是扫了我们兴?要是四哥想喝啊,改日再给我们纳个小四嫂,我们弟兄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了四哥你去!”
胤禛被他一下挡了回来,只这一会儿的功夫,胤禩便又被灌了两大杯下去,两颊已显酡红之色,胤禛已知无计可施,只得对胤禩劝道:“你手伤方愈,如此饮酒于身体不利,你合该悠着点才是!”
胤禩仿佛真的是醉了,咯咯笑了两下突然一下猛的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大力的挥了下手扬声道:“怕什么?谁……谁说我醉了!告诉你们!谁也别拦着!我……我……”说着说着脚下踉跄了两步,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众人登时一惊,待离近一看胤禩竟是躺在地上酣睡入眠了。
“这……这下可坏了,当真把八哥给喝趴下了……”胤禟一见势头不好,连忙堆起笑脸向胤禛道:“四哥,这现在可怎么办啊?这……这八嫂还不得怪罪我们啊。”
胤禛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斥道:“还能怎么办?你们几个闯下的祸找我做什么!”话虽这么说,却还是俯身扶起了胤禩,吩咐吕联荣先回去备好帕子和热水,自己架着胤禩向里屋走去,半路回头瞪了席间几人一眼道:“回来再来教训你们几个!”
待他扶着胤禩走过了垂花门后,内院里的仆人皆在前头服侍,院子里头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胤禛不想他就这么昏睡着入了洞房,便让他歪坐在廊下,轻声唤道:“八弟,八弟?快醒醒,喝的这样大醉酩酊的入了洞房,成何体统?”
然出乎胤禛意料的是,胤禩竟真的张开眼睛,冲他咧嘴一笑道:“四哥不必忧心,我这不就好了?”
胤禛见他神色如常,除了面上的酡红之外简直与平日无异,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指着胤禩笑骂道:“你心眼子倒多!明明就没喝醉,还让我扶了你这么一路,连你四哥也戏弄?”
胤禩不好意思的陪笑道:“若不这样又怎么能躲过外头那一屋子如狼似虎的人呢?再说,有人扶着的时候我干嘛要自己走呢?四哥说是不是?”
胤禛一向是对他没脾气的,听他这样一说便笑着拧了下胤禩的脸颊道:“行了,既然你已经无事,便赶紧回屋去吧,别让弟妹等的久了。”说这话时胤禛忍着满腹的酸意,催促着胤禩速速回房。
胤禩闻言不禁带了几分羞赧之意,笑着点点头道:“今天多谢四哥了,四哥快回前厅吧,等明日回宫拜见了皇阿玛和额娘之后,我这边事情了了,四哥再过来坐坐,左右咱们现在做了邻居,串起门子还是极方便的。”
胤禛点了点头,目送着胤禩穿过走廊朝里屋的方向去了,长长叹了口气,看着这满院的红意,更是觉得刺眼异常,心里头又酸又疼,眼神在胤禩离去的地方流连了半晌,终是一声苦笑,拂袖朝前院去了。
康熙三十六年三月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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