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急速刮过,卷起地上几片落叶,转眼即逝。
黑发散飞,裙裾扬起,绾舒抬头,望向那副刺眼的对联。漆黑的双眸微微一眯,唇边勾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好自为知?
往日她处处小心,每一步在踏出前都是再三思量,每句话在说出口前都是几番琢磨。
她岂止是有自知,简直小心翼翼得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藏起来。
可是今日,她偏就不想!
不就是些流言蜚语,不就是些中伤之言?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绾舒再次扬了扬下巴,抬脚就要买入那道门槛,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袖子。
身边的桃红眼中含泪,全身抖得厉害:“小姐,您听奴婢一句好不好?我们回去吧!这样下去,小姐您的清誉就全搭上了!往后可如何是好!小姐……”
绾舒眯眼望着那对对联,灿然一笑,道:“桃红,拿纸笔。”
桃红含着眼泪一跺脚:“小姐!”
绾舒一挑眉,脸色一冷:“拿纸笔!”
桃红咬咬牙,打开随身带的包袱,取出纸笔,跪在地帮绾舒研磨。
绾舒俯身,手臂挥洒,提笔落字。写完后,她将那张纸往墙上一拍,而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跨进门去,片刻后,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屋檐内。
那张纸就那么大喇喇地拍在门口,斜斜地压在上联上。字体狂放飞扬,笔锋似剑,大开大合,挥洒间全是豪放聊狂之意。
纸上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可是那个字此刻却刺得所有暗中偷看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从门口的红绸绕树,红灯高悬,花轿空停,到之后的银盆泼水。《女戒》打身,破鞋当头掷,再到最后这幅费尽心思的打油诗对联。
国子监中众人绞尽脑汁,极尽羞辱之意。最后换来的,居然就只有一个字。
——哈!
任你多少花样,不过得我一声笑而已!
这边绾舒带着桃红进了文学馆,那边一群人攀在墙头气得差点从墙上掉下去。
一个长得肥头大耳的监生一拍墙头,尘土飞扬,大声道:“哎哟,这小娘们骂我们!”
旁边一位眉清目秀的监生挥袖子扇开眼前的尘土。一巴掌拍在身边那监生的头上,喝骂道:“小点声!生怕她听不见,自取其辱啊?!”
另外一个监生涨红着脸,问:“现在怎么办?这丫头挺难搞啊!”
“回去!”说着,那个眉清目秀的监生攀着梯子下了墙头,甩了甩衣袍,将上面的尘土弹飞。
墙上的一溜人都瞪眼望着他,急声道:“那怎么行?咱们都做到这地步了。不把她赶走,岂不是没脸啊!”
“就是就是,大丈夫岂可轻易言败!”
这些话换来的却只是一声嗤笑。先跳下墙头的那名监生从怀中掏出把扇子,一把甩开,挑眉道:“那你们去吧,我等着看你们怎么大丈夫的!”
说完,就再也不理他们,晃着扇子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走远了。
伏在墙上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群人把脑袋凑一起叽叽咕咕半天,最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决定再给这不长眼的丫头一个犀利的追击。
于是半晌后。一个身高体壮的监生端着一个银盆走到文学馆门口,手臂一扬,一片鲜红的血泼到了国子监门口。
那个监生一手叉腰,一手拿盆,仰头扯着脖子喊道:“狗血泼门,邪秽速退!”
片刻后。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的窈窕身影从文学馆里走了出来,正是绾舒的丫鬟桃红。
桃红一路目不斜视地走到门口,对站在门口的那位监生看也不看一眼,只伸出一根纤长的葱指,对着之前绾舒贴在墙上的那个“哈”字指了一下,而后又转身,默不作声地回去了。
那位泼狗血的监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桃红视他如无物,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内。他转头狠狠地看了一眼墙上那个大大的“哈”字,顿时脸涨得比地上才泼上去的狗血还要红。
墙头上也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地“噗嗤”乐了一下,随即惹来一片的拳揍声。
在“狗血监生”败退后,一位矮矮瘦瘦贼眉鼠眼的监生自告奋勇挺身而出,他拿着一件衣袍,大喇喇地走到了文学馆门口,扯起尖细的嗓子对着门内喊道:“老子衣服破了,里面的小娘子,快来给老子把衣服缝了!”
片刻后,就见又是桃红袅袅婷婷地出来了,目不斜视走到门口,抬手对着那个“哈”字指了一下,而后又转身窈窈窕窕地回去了。
这一次,墙头上的“噗嗤”声明显多了几道。
经过两次的自取其辱,众位监生终于明白,他们还是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去招惹文学馆内的那位的好。不然,做得越多,最后面子、里子就掉得越干净。
既那位眉清目秀的监生之后,一大半的人也都下了墙头回去了。还剩下一小部分人不肯死心,仍旧坚守在墙头等可寻之机。
文学馆内,绾舒坐在教舍中,面前的矮桌上摊开一张宣纸,她正提笔一心一意地临字。
桃红开门进来,满脸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走到绾舒桌前,掩着嘴笑道:“小姐,那群人可差点没气死!现在大部分人都走了,还有一些不肯死心,还在外面墙头上守着呢!”
绾舒抿唇一笑,点头道:“不用管了,随他们去吧。”
桃红跪坐到一边,拿起墨块一边研磨一边笑道:“哈,真是解气啊!还是小姐聪明!”
绾舒抬手将刚临完的一副字轻轻放到一边,再展开一张纸,道:“这还只是开始,国子监里的学生小打小闹而已,真正狠的角儿还没开始动作呢。”
桃红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露出一幅愁容:“小姐,那我们怎么办啊?都来了这大半天了,也没见有先生来教课。小姐不是来进学的么?现在自己在个空校舍里临字算什么啊?”
绾舒点了点头,道:“是啊。学生有了,没有先生,怎么办呢?不过这个事儿不是我们该管的,自然有人会为这个头疼的。以后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
国子监中是管食宿的,到了晌午,一群爬在墙头的人都饥肠辘辘,可是谁都不肯离开。整个国子监就一个食堂,他们要等到绾舒出来,看她有没有勇气去全是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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