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像一张密密点点地网擦着姚夜和小绵的侧脸飞速向后移动。
因为学生正在放暑假,所以早晨的101路车上只有寥寥几人,安静的气氛很容易让人跌入回忆中。
四年前,这里的公路没有这么宽;四年前,这里的水库没有干涸;四年前,这里没有粉红色的别墅区;四年前,这里没有移动和联通的信号塔……
那时的天,那时的路,那时的山,那时的水,还有那时的快乐,那时的难过……那些感动着的和被感动着的人和时光……那时的好多好多,那时的一切一切……在小绵眼前晃动起来。
可是四年之后呢?这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那些跟过去有关的还会剩下多少?这里的天,这里的路,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还会如我们相识时那样呈现着最绚丽的色彩吗?还是……斗转星移,物事全非……姚夜,你能告诉我吗?小绵凝神地望着倚在靠背上恹恹地睡着的姚夜在心里问。
这时,一段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前方到站终点站——正红中学车站,请您拿好随身携带的物品,准备下车。
依然是那个声音,没有丝毫的改变。
于是,所有的关于四年前的那些绵密的细节一齐向小绵袭来……她用手背擦掉眼眶中快要溢出的眼泪转身轻轻推了推姚夜胳膊,“到了姚夜,我们……回来了。”
沿着公路一直向上走,小绵扶着姚夜,姚夜的脸上一直都挂着很好看的笑容,那个笑容融化在阳光里,在小绵的瞳孔中不断放大……不断放大。
姚夜不停地向小绵指指这个,说说那个,“看,那个凉亭还在,那边什么时候建成工厂了?对了……还记得那个小卖部里的棉花糖吗?以前我逃课的时候吃过一次……”路边的柳枝被风吹着轻抚过姚夜白皙透明的脸,像是在梦境中被镀上了一层虚幻的光让小绵感到一阵眩晕。
学校已经被翻修过了,原来暗红色的表面被白色的瓷砖严严实实的覆盖着,铝合金窗户上的玻璃也换成了蓝绿色的。进了一楼大厅,有三四个护校的女生在那里,她们看见从门口进来的姚夜和小绵同时露出了惊异的神情。小绵知道是因为姚夜那张英俊的脸。
小绵拿出初中时的学生证和校徽告诉那几个女生自己和姚夜以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今天回来是想看看母校。几个小女生一听说姚夜曾在这所学校念过书,立刻变得兴奋和恭敬起来,一直学长长学长短的叫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红扑扑地,聊了好一会儿,才把他们俩放进去。
教学楼里没有太大变化,初三(4)班的教室还是在四楼左手边最里面的位置。
姚夜推开教室的门。
那些沉睡在过去四年中最初的幸福感觉像隔着玻璃扑面而来的朦胧的阳光一样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黑板,讲台,课桌,木椅,还有后面墙上的板报……教室里所有的东西像是同时燃烧了起来,火光四射刺痛了他的眼睛,下一秒已是泪水盈眶。
他低下头看着小绵,小绵也在看着他,像是同时在问你还记得么?又像是同时在说我当然还记得,问完说完两个人又一起笑了。
姚夜走到教室最后面,一把拉开了窗户,风肆无忌惮地闯了进来,带着一股淡淡地青草的香气,天空很蓝很辽阔,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泓水。他默默地望着远处绵延的青山,他曾经觉得它们是那样遥远,可是现在却觉得它们近了许多,渐渐地……还在向自己靠近着……
“喂,你为什么总是站在这里呢?”
姚夜回过头是小绵有如皓月般明亮的笑脸,这种感觉……像置身于秋日里的麦田中,无论向哪里转身眼前都是一片令人眩目的斑斓色彩。
“因为……我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和别人讲话?”
“有吗?我现在不是在跟你讲话吗?”
“我不是说这个……”
“这么说,你都不算是人了?那个时候……我是这么回答的吧?”姚夜微笑着问小绵。
“嗯,还有……你以后要多笑一些,你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比你那张冷冰冰的脸要漂亮好几倍,知道吗?”
说着这句话时的小绵眼睛里又开始弥漫着雾气,已不是四年前那双明亮的眼睛。
小绵,你又在为我难过么?是啊,站在这里想着那些往事,怎么会不难过呢?可是,你现在就这样不停地哭,假如那一天真的到来了,你不是会更加难过吗?在我离开之后,你也还是要这样哭吗?
小绵,不要再流眼泪了,即使会很疼也不要流泪了,好吗?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好好去过吗?过这段最后的日子……
姚夜气息微颤,他拉住小绵的手,“那我以后……只笑给你一个人看,好不好?”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同样的话……都有了不同的意义。对小绵而言,这就是海誓山盟,这就是永恒的承诺……无论是多么遥远的过去,还是多么遥远的未来,这句话都会横亘在她的记忆里,永远都不会消失,也永远都不会退色。
她深深地望着姚夜,许久……用力点了点头。
小绵和姚夜坐在最后一排他们以前座位上,小绵趴在课桌上偏着脑袋看向窗外,姚夜抚着她长长的头发虚弱地笑着。
“姚夜……”
“嗯?”
“外面的天空看起来好高。”小绵的声音很小,听不出任何语调。
“是啊,很高。”姚夜看向窗外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然后又说,“小绵,你以前不是给我讲过一个传说吗?加尼米德的忧伤……”
“嗯……”
“你说……因为他长的太俊美,所以宙斯就把他留在身边作了侍酒童,远离亲人让它很难过,后来直到她在人间的亲人都死去了,他也没有再回去过……所以人们都说水瓶星座的人都会有一种原始的远离亲人的冷漠与忧伤……”
“你还记得?”
“嗯,其实我的星座就是水瓶星座,我记得你那时还说我挺像他的,是不是?呵呵……”姚夜干涩地笑了两声。
……
“不过后来……那个加尼米德怎么样了?他见到他的亲人了吗?”
一阵强劲的冷风从小绵背后吹过,她感到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抽离,她慢慢地直起身体看着姚夜。
后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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