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海

    蒋俊和姚夜上了一辆出租车，他们要司机一条街一条街慢慢地开。虽然很诧异，可是司机还是照做了。

    他们俩的眼睛都盯着车窗外，雪依旧下着，在地上薄薄地铺上了一层，大街上空寂地一个人也看不见。

    “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姚夜问蒋俊。

    蒋俊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打过了，可是没有接通。”

    姚夜从外套的里兜里掏出手机，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没电了。他呆呆地看着它，忽然开始慌乱地摸索衣兜和裤兜，最后终于在裤兜里翻出了那块备用电池，他换上电池，拼命按着开机键。

    1秒，2秒，3秒，4秒，5秒……

    “您有一通语音留言……”扬声器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

    姚夜快速按下确认键。

    1秒，2秒……

    “姚夜……”终于，小绵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我在海边等你，上一次我们是在那里说的再见……不管多久，我都会在那里等你……”

    “小绵……”姚夜将身体重重地靠在了靠背上。

    在星海的海边，蒋俊和姚夜找到了像雕像一样坐在沙滩上的小绵，她的身影模糊不清，似乎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姚夜一步一步走过去，在离小绵大约还有3米距离的时候，他用尽全力吸了一口气，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心疼得快要窒息了。

    “小绵……”姚夜轻声地唤了一声。

    小绵的身体动了动，然后撑起手臂吃力地站起来背对着他。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啊？天气这么冷，还下着雪，会生病的……”姚夜脱下外套为小绵披上。

    小绵转过身微笑着看着姚夜，那笑容像冰冻了一样，“还好啊，我还是第一次在海边看雪呢，是初雪……”

    姚夜竭力地笑了笑，“是吗？对不起……我的手机没电了，所以刚刚才听到你的留言。”

    “没关系，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管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你。”

    “小绵……”姚夜欲言又止，凝重地叹了口气。

    “是因为有话要说，所以才会把你叫来这里。”小绵的鼻音很重，眼睛里还闪着泪光。

    ……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这里才是我真正认识你的地方，知道……你会画画，还知道那个关于天堂海的传说，而且，四年前我们也是在这里说的再见，定下了那个约定，所以这里对于我们俩而言应该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对不对？”

    姚夜点头。

    “我想之前可能是我搞错了，我错把你对我的好误认为是你喜欢我了，其实那只是一种哥哥对妹妹的照顾与疼惜，是吧？啊……”小绵夸张地吐了一口气，“现在，我想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像你所讲的那个样子去相处好了。”

    “好……”现在无论小绵说什么，姚夜都会答应，他想让小绵快点儿说完之后好带她离开这里，她快被冻僵了。

    “所以……我们再重新认识一次好不好？我会努力去做一个好妹妹，替小晨待在你的身边，一切都从头开始好了。”

    姚夜仰头看向天空，有雪花飘进他的眼中融化成水，从他的眼角流下。

    真的……都要过去了吗？

    “姚夜……”小绵伸出手，“我们一定要真诚相待，无论做朋友还是兄妹，都要真诚相待，是不需要去验证的那种真诚，嗯？”

    我……放弃了。

    姚夜慢慢伸出手握住小绵的手，然后轻轻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抱紧，“对不起……四年前，我是在去南方的火车上知道我爸不是病逝而是因为贩毒被警察发现之后而畏罪自杀的，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喜欢你，所以才会那么说，那些并不是我的真心话……其实，四年前就想说了，将来我们考上大学之后就会长大，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不要再以同学朋友的身份再相处了吧……秦小绵，我……喜欢你，真的……一直都很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姚夜的泪渗入小绵的头发里……像永远都不会再放手一样他紧拥着小绵，意念里只有一句话在不停地重复：不能失去怀里的这个女孩儿，不能失去……

    星海的海边，此时安静地连潮汐的涨退都隐匿了声音，只剩下黑的夜，白的雪……还有隐约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海鸥的嘶鸣。

    那天晚上，蒋俊，蒋齐，蒋媛，文雨在文学社里听诗瑶完完整整地讲了一遍姚夜和小绵之间的事，从那场大雨，到天堂海，到生日礼物，到那个约定……

    “我想起来了，那场足球比赛我也看了，当时有个初三的小子球踢得是不错，而且右手的手腕上就绑着一条蓝色的丝带，原来那个人就是姚夜啊！”蒋齐对那场足球赛还保留着很深刻的印象。

    “他们俩也太像电视剧里的悲情男女主角了……我还以为这样的剧情只有在偶像剧里才会发生呢。”蒋媛趴在桌子上痴痴地说。

    文雨担心地看着蒋俊，从海边回来后，他就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倚在窗边，把目光久久地定格在窗外。

    姚夜把小绵带回自己住的地方，此时小绵正沉沉地睡在他的床上，他就在旁边静静地守着她。

    ……自从你走了以后，秦小绵整个人都变了，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考上这个城市最好的大学遵守和你之间的那个狗屁约定！她高考的志愿表上只填写了一个大学的名字……联合大学！后来，她笑了，终于真心地笑了一次，知道是什么时候吗？就是高考发榜的那天，她知道自己考上了联合大学之后，她说她遵守了和你之间的约定，她可以在那里等你回来……

    ……她的抽屉里现在还锁着那片你从她头上摘下的树叶，都黄了枯了，她也舍不得扔掉；她的床头现在还挂着你送她的那幅《天堂海》，她说看到了画就可以想到你；她已经是大学生了，还学着中学生在头上绑发带，她说那是你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一辈子都不要丢掉……她一定跟你说过这句话话吧，‘好丢人啊，我好像染上了爱哭的毛病，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哭起来’，那是因为她担心你，所以才会哭的……

    小绵说……你是她的初恋……

    诗瑶的话再一次敲击着姚夜的心房。

    “对不起，差一点儿就真的找不回你了……你知道吗？你是我活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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