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以少敌多,皇帝和护卫都挂了彩。怕伏击的人还有后招,他让护卫先回营地报信,自己带着玲珑躲到附近的村子里。
天色已晚,皇帝自己受伤不轻,手臂和肩膀都有血迹,也许是连番奔波加上失血,脸色不太好,额上发丝散乱,与平日风流倜傥的模样相去甚远,玲珑想自己的脸色应当也不太好看的,又惊又吓,能好到哪里去。
搀着他走了一段,玲珑敲开了一户农舍的门,开门的是一个身着布衣的妇人,看见他们两个先是一惊。
“这位大姐,我和我夫君在路上遇到了贼人,夫君受了伤,能不能借您这儿休息一晚?”玲珑剥下手上的镯子塞给妇人。
妇人上下打量两人,拍拍手道:“一定是住在城里的贵人,怎么还受伤了,快快进来吧。”
劫持玲珑的马车跑了一日,已经跑离京城尽两百里,然而此处还属京畿,妇人说话的口音也和京城中十分接近。妇人姓常,家中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儿子,丈夫早年病死了。两人夜里来扰,玲珑只说是路上遇到了强盗,常大姐也不疑有他,大方地让她八岁大的儿子收拾了一间屋子给他们落脚。
村中民风质朴,常大姐一家十分热心,见他们是过路有难的人,大方收留不说,玲珑摘下手上和头上的首饰给她,硬是不要。常大姐家中也只是一般,虽不至于家徒四壁,可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奉养老母,日子过得并不宽裕,屋子里摆设简陋。却收拾得很干净。
“一瞧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奶奶,何苦遭这份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奶奶嫁了这么个好人品好模样的夫君,可见是有福气的。”
玲珑把皇帝扶到榻上,才发现他脸色白得吓人。肩头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
解开他衣服一瞧。除了肩上的新伤,小腹下居然也缠着绷带,血色浸出殷红的一片,玲珑抖着手合上他的衣襟。
“没事。别怕。”他拉住玲珑的手,小声道,可瞧那虚弱的样子这“没事”太不可信了。
玲珑问常大姐烧了两桶热水。又拿了点吃的,让常大姐他们先去歇着。寻常人家的吃食,自然不比宫中精细。玲珑生于寻常人家,并不觉得这些有多粗陋,况且饿了一整天,她觉得自己一头牛也吃得香,皇帝娇生惯养的,居然也能吃得津津有味,应该真是饿了。
玲珑把热水抬到榻边。解开他的衣服用冒着热气的布巾给他擦拭,很快血就染红了一桶水。好在常大姐家有些金创药,玲珑不懂医术,只能在他的指挥下简单止血包扎。
手上尽量轻柔,尽管一直让自己保持镇定,还是在拆开他腹上的布条时没忍住眼泪,平实的小腹上伤口足有三寸来长,血肉外翻,看着就很疼。方才带着她在马上奔波又帮她隔开刀剑,尽没瞧出半点他有伤的样子,玲珑偷偷背过身抹了抹泪,问道:“这伤……”
隔着微弱的烛光,还是瞧见她眼角的泪光,抬手起手拇指在她眼角摩挲,道:“我在林松遇到埋伏,得了消息有人要偷袭你和娘亲,赶过来时你已经被劫走。”
“太后她……没事吧,皇上怎么会在林松?”
“有舅舅在不会有事。朕也是碰巧在林松散心。”
难怪他身边带的护卫并不多,估计又是在林松微服。其实这个皇帝当得也挺可怜的,皇位带给了他无上权力,也是一辈子的禁锢,除非大张旗鼓地亲征或出巡,这辈子他都难离开京城小小那片地方。
玲珑担心道:“那围场那边随行的大臣是不是都知道皇上出来了?”
“无妨,有阿静在,此处离围场不远,若及时报信,明日就会有人来接我们。”
难怪刚才他要玲珑扶他到这座村落,对周围的地形地势颇为熟悉的样子。这次劫十分惊险,玲珑现在想起还觉得后怕,他们这边现在只剩三人,不知白蔹他们现在怎样。且玲珑到现在还不知,劫持她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皇上知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来历?”
皇帝望了她一眼,道:“大概是三哥的人……三哥在南边也不安分,朕派在南边的探子回报,三哥到璄江这一年,暗地里招兵买马……”
玲珑有几分愕然,皇室里同室操戈太常见了,皇帝放三王去璄江的时候,许多大臣都反对,可后来他还是放了,玲珑没听他提起过三王如何,可是他既然肯放走他,想必对自己的兄长还是抱了一丝血缘的宽容。
从某个角度说,作为一个皇帝,他总是将这些隐藏得很好。玲珑可以肯定,面对风流英俊的皇帝,不管是她还是宫里其他女人,脑袋里漂浮的更多的是旖旎情思,嫔妃们会揣测他喜欢哪个女人,却不会去猜想他会玲珑也只能从他的作为去猜测。
像他这样事事泰然处之,公私自有分明,看似温和实则自有处一套处事方式的人,心思深藏不露却不过分冷酷,他很合适那个人上之人的宝座。但是再怎样精明他也是个人,是人就该有人之常情。
玲珑拿了常大姐的被褥轻轻盖在皇帝身上,虽硬了些,夜里御寒却好。
“你睡吧,我在这守着。”
他艰难地揽过玲珑肩头,道:“你今天受惊了,一处歇着吧,不用担心。”
玲珑摇摇头,“现下也不知安不安全,我除了守着也做不了其他,若有动静还得把你叫起来。”
皇帝望着她脸上认真的神情,笑道:“这回咱们算不算一对患难夫妻了。”
玲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铺好被褥轻声道:“睡吧。”
皇帝扼住她的手腕,侧目道:“我特意赶来救你,难道都不能打动你分毫?”
玲珑愣了愣,木然道:“没……没有,皇上冒险前来,臣妾心里很感激……”
“除了感激,你就没有点别的?”
玲珑不语。他呵呵笑了,声音里透着疲惫,闭上眼睛。
清晨第一缕阳光隔着蒙尘的窗格照进屋里,还是他先醒了,脑仁突突地发疼,睁眼看见玲珑靠着里墙缩作一团,心里不免哂笑,还说要守夜,就知道她是扛不住的。
手动了动,却发现被她握着,睡中手劲还不小,柔软地一片温暖覆盖着他的掌心。不禁叹谓,昨晚救她时,分明能见到她眼中的欣喜,照顾他伤势时她的担心和关怀也没有任何掩饰,甚至她愿意像这样守护在他身旁,可她却不愿敞开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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