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氏在春辉殿中过得并舒坦,李惜玉从来没让人舒坦过。泽兰每日多在含象殿她管不着,只能管在殿中修养安胎的华氏。于是华氏成天到玲珑这里哭诉。
“姐姐不知道我的苦,春辉殿里的宫人都听昭媛娘娘的,今日连个热汤暖饭都不送,明日就说我院里用度大了要裁减,都快入冬了,连例下的炭火都不给,衣衫棉袄之类我也不敢奢求,用旧年的挺过去也算了,我倒还罢了,只怕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华氏一面说一面抽泣,她的宫女便在一旁劝。
玲珑纳罕道:“从前未见昭媛娘娘如此苛刻,怎地会到这个地步?”
“也是姐姐走后娘娘才……求姐姐为我想个办法,我知道姐姐这里的清静扰不得,可我也想让肚子里的孩儿过得好些。”
送走华宝林,玲珑整个人都歪在榻上,白蔹进来给她的香囊添了新炭,玲珑怕冷,深秋天气虽还不至于冻骨,玲珑手边却少不得个香囊伴着。看见玲珑愁眉不展,白蔹闲闲问道:“美人又在为华宝林的事发愁呢。”
玲珑伸了个懒腰坐起,无奈道:“她若是不每日到我这里说,我眼不见为净了,偏她是个会磨人的,哎呀,这几日听她哭的我耳朵都起茧了,明日她再要来,就说我病了不见客。”
白蔹啐道:“哪有人没病还咒自个儿病的,美人快别这么说。”
玲珑随手扯了一个软枕抱在怀里,郁闷道:“昭媛娘娘越发厉害啊,离了春辉殿也没让我好过。”
白蔹闷笑两声,在玲珑膝上垫了褥子,将香囊拢上,道:“华宝林先前在昭媛娘娘跟前不说殷勤,也算恭敬。美人一得势她就依过来,昭媛娘娘心里能舒服么。再者,华宝林恐怕也不敢再与馨太妃讲,美人心软,她只能跑来美人这里诉苦了。”
“为什么不敢再与馨太妃说?”
“皇上的后宫家事,馨太妃怎好插手?她若是去找太妃诉苦。太妃又能帮得了许多?又得去求太后娘娘,于是太妃改如何与太后娘娘说。让太后娘娘管管昭媛娘娘么?”
李太后出名地护短,帮亲不帮理的,馨太妃和她多年姐妹,该知道李太后的脾性,绝对不会拿这些事去和她说,馨太妃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训斥诉苦的华宝林。
玲珑揉了揉脸,又叹了一声,宋妈妈抱着小团子进来,小团子软软叫了声:“娘。”瞬间扫尽玲珑郁闷的心情。将华宝林的事暂且搁在一边,陪女儿玩去。
近日皇帝政务繁忙,常独宿紫宸殿,连丽妃和苏青盈那里也不大去了。玲珑也有半个月没见他,可怜小团子记得自己有个爹爹,可是常见不着,于是总找玲珑问爹爹在哪里。好在她爹还是记得她的,时隔大半个月踏入清宁殿,皇帝第一个叫的就是小团子。
“让朕抱抱,重了好些。”玲珑抱着女儿迎驾,被皇帝接去。
“皇上可来了,刚才小团子还念着爹爹呢。”
“是么,看来朕与小团子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皇帝将小团子高高举起。小团子也不怕。咯咯笑个不停。玲珑吩咐宫人们准备晚膳,酒足饭饱后。玲珑瞧小团子还有精神,外面天色尚早,便道:“臣妾想带小团子出去散步消消食,皇上可赏光?”
皇帝笑道:“爱妃这样讲,朕岂有不去之理。”于是给小团子套上遮风的小帽子就出门,皇帝略看了眼小团子的帽子,问道:“这绣活儿精细,不是李美人的活计吧。”
宫人都簇在周围,玲珑脸红道:“皇上莫揭臣妾短,是绣房孙掌衣的手艺。这样一提我倒想起来,方才孙掌衣还在帮小团子绣衣服呢,这会儿我们用了饭孙掌衣不知吃了没有。”
白蔹躬身道:“已经吩咐厨房给孙掌衣送去晚膳了。”
皇帝摸了摸下巴,道:“李美人体恤下人,连个绣房掌衣也这般照顾。”
玲珑道:“孙掌衣是臣妾儿时玩伴呢。”
“果真!如此常让她来陪陪你,朕最近难有时间过来瞧你们母女俩,你自己也给自己找点乐子,别闷坏了。”
玲珑好容易没当着众人的面在脸上甜甜笑出来,垂眸乖顺道:“皇上放心,臣妾有小团子呢,并不觉得闷。”皇帝又叫杏花来赏了些东西,杏花大概头一次面圣,比较拘谨,皇帝问一句她答一句,正好她也要回尚服局去,一同跟在玲珑他们后面出了清宁殿。
路过她身旁时,玲珑朝杏花眨了眨眼,杏花看皇帝大步走在前面看不见,也朝玲珑吐了吐舌头。心照不宣地微笑着,犹如少年时。
傍晚的空气微凉,桂花林下花落如细雨,石板上斑斑点点的香痕,傍晚的皇宫华灯初上,喧嚣了一日,此时还不是彻底寂静的时候。
钟鼓楼上远远响彻的嗡鸣,伴随着林间湖畔,仍然能听到的宫人低低的脚步声或压低的说话声,不过桂花树下这一片倒没见什么人影,宫人们远远跟在身后。皇帝提着小团子的小手,让她站在自己脚尖,慢慢一步步走着,玲珑在一旁时不时为小团子鼓劲。
她最近已经在学走路,她的睡房里铺满软毡子,她会自己站起来,还能歪歪扭扭地迈小步子,不过在外面不敢放她下来,玲珑怕她摔倒。
“呵呵,爹爹,抱……”小团子睁大眼睛看着皇帝,黑眼珠子水润润的,玲珑蹲身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小懒虫,才走几步。”
“朕的小公主,娇贵着呢。”皇帝倒受她这一套,马上抱了起来,玲珑低低笑起来。
忽而自枝叶阴影间传来若有若无的泣声,落日西沉林间昏暗,咋一听怪渗人的,皇帝向后招了招手,小齐躬身上前。
“去瞧瞧。”
小齐颔首,带上两个太监隐入林中。不一会儿搀着两个人出来,却是大着肚子的华宝林和她的贴身宫女。
“是你们?”玲珑吃惊道,华氏艰难地行礼,脸上泪痕犹在,惶然道:“给皇上和姐姐请安,臣妾并不知晓皇上和姐姐在此。扰了皇上和姐姐的兴致,臣妾该死。”
玲珑瞄了皇帝一眼。见他脸上淡淡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于是上前扶起华宝林,“你怎么会在这儿,夜里怪冷的,身边怎么不多带几个人?
华宝林低下头不作声,为难看着皇帝,皇帝清了清嗓子,问道:“怎么美人问你话也不答。刚才似听到你在林子里哭,怎么有什么委屈么?”
玲珑拍了拍华宝林的手,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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