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皇帝和李惜玉之间的关系闹得颇僵,皇帝连日不踏足漪澜殿。连李太后也不好再劝他什么,干脆对春辉殿中事也不闻不问。李惜玉去过漪澜殿几次,都被太后以身体不适为由挡了出来。李惜玉所为不仅有损自己,也伤了太后颜面。李惜玉求太后不成,皇帝又不理她,便常常召其母鲁夫人入宫陪伴。倒也安分了一段时日。
李太后虽暂时不想管李惜玉,对苏青盈却愈发亲厚起来。时常让苏青盈和许依云还有宋小苓到漪澜殿陪伴。
出了正月,苏青盈就被封婕妤,成为仅次于上官易蓉、李惜玉和上官初蓉还有许依云的人。
宫中嫔妃晋封一般是逐级而升,自然也有因皇帝圣宠优渥而越级的情况,但多在位份较低时,比如徐太嫔,当年她就是一下从采女升到才人,后来还是因为李太后有意帮扶才升到充容。那时徐太嫔和先帝胡充媛相当令人瞩目,如今苏青盈入宫半年没有怀孩子就升为婕妤,这嫔位以下最高的位份,也理所当然的一样受人瞩目。
而前朝隐约有传闻,皇帝将在今年新开科考中扩大招新,西北局势不稳,皇帝此般有似革新的举动立刻遭来许多朝臣的反对,苏青盈的哥哥年前被人任命为吏部侍郎,力排众议支持皇帝的决定,成为御前重臣。
一时隐芳小筑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玲珑也乐得在这时锦上添花。相较苏青盈那里,春辉殿门可罗雀。李惜玉愈发懒得见人,几日玲珑她们的请安全免了,自己也懒得出去。
苏青盈受封后几个相熟妃嫔一起约了日子为她庆祝,玲珑也在受邀之列。贺礼先前就送过了,想来想去不知该带什么去赴宴,玲珑还是到春辉殿厨房去做了些自己还算拿手的点心。
厨房管事姑姑见到她挺客气,直说御女要用什么皆可随意。玲珑随便吩咐几句让他们自去干活去,又让白蔹给足了赏钱。捣弄了一个下午。中途李惜玉身边的弄月来过一回厨房,大概是听说厨房这边的动静来瞧的。
随手挑拣几样玲珑做好一盘盘摆在那里的糕点打量。脸上挂着轻蔑的笑。
“李御女倒懂得巴结,看见别的主子得宠了,就像狗儿一样巴巴的去。”
玲珑还未出声白蔹已经冷声道:“弄月姑娘自重,你不过一介宫女。怎么可以和御女这样说话。”
弄月冷哼一声转头离去。白蔹望着玲珑道:“御女太好性儿。就这样让她走了。”周围还有许多厨娘宫人看着,她担心别人看轻了玲珑去。
玲珑低头揉着面团,笑道:“我没工夫与她置气。咱们赶快些,晚了赶不及去隐香小筑。”
待最后一炉子点心出锅。玲珑命人齐齐装进食盒赶去隐芳小筑。今日苏青盈设私宴,只有玲珑许依云和宋小苓三人,其余外客能推的皆推了。
许依云和宋小苓也带了些小礼物道贺,许依云送的是一副自己画的富贵花开图,宋小苓则抱了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猫咪来送给苏青盈。花斑小猫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毫不羞怯滴溜溜盯着人,长着短小绒毛的四肢不安分地挥动。着实惹人怜爱。宋小苓把它装在一个铺满软绸的小竹篮里,隐香小筑的宫女都爱不释手。围在宋小苓身边逗小猫玩。
苏青盈从里间更衣出来,穿着一件家常的藕色袄子,头上没有繁复的发饰,用几支珠钗固定云髻。饶是如此也难掩春风得意。
“让大家久等了,才刚从泰康殿给太后和太妃请安回来,太后多留我说了一会儿话,差点误了和大家约好的时间。”
三人皆道无妨,遂入席就坐,玲珑让白蔹将她做好的几样点心端上来。
“我做了些甘露饼、花生糕、松仁饼。还有些枣子糕,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都是新鲜热腾的,大家趁热吃。”
宋小苓笑道:“早听说李姐姐有做点心的手艺,今日终于得尝一尝。”
玲珑不好意思道:“都是谁说的,我这哪算什么手艺,就是自个儿嘴馋会做几样。”
宋小苓拈起一块甘露饼斯斯文文咬了一口,道:“在漪澜殿时齐王和绮公主说的,都说李御女做的点心味道极好。”
“哎哟,他们两个小孩子懂什么,有吃的都说好。”玲珑掩面而笑,“不过齐王倒是爱缠着我要吃的。”
宋小苓笑得天真,拉着玲珑的手道:“姐姐做的的确不错,若我问姐姐要,姐姐给不给?”
这位宋才人年纪不大,所言所语都极单纯直率,虽然在宫中像她这般天真无邪之人不易生存,可与她一同长大的苏青盈一直小心关照,加上她没什么与人争宠的心思,倒也一直过得平顺,皇帝宠幸了几次,不如苏青盈得宠却也不是全然无宠。玲珑每次听她叫自己“姐姐”总会想起她弟弟,离家时弟弟年纪还小,也是这样天真无邪的样子。
玲珑笑道:“自然是给的,你若想要尽管来兰心居找我。”
苏青盈道:“正好我让人新制了些蜜汁,还有些果子酱,配着李姐姐的做的点心正好。”
说着命人端上一只银壶,里面盛满清澄的液体,散发出清新的橘子香味,原来所谓的蜜汁指的是橘子汁。又端来一盘酸酸的梅子酱。这个时代人们常饮茶,也有花茶和果子酒,将果子直接榨汁而食不是没有,但挺少见。这大概也是苏青盈前世带来的一些习惯,玲珑会心一笑,倒了些果汁品尝,有些怀念以前和朋友出去逛街,露天吃着冰淇淋和各种小吃享受午后的闲暇时光。
许依云觉得蜜汁和糕点一起太甜,略尝了几口就又换回茶饮。玲珑嗜甜,宋小苓年也喜欢吃甜的,两人倒吃得津津有味,宋小苓还拿帕子包了几样糕点给宫女拿去逗小猫。
许依云执起茶杯,道:“今日不饮酒,咱们就以蜜汁和茶水代酒,恭喜苏妹妹升为婕妤。”
玲珑亦道:“希望苏妹妹能早生贵子。”
宋小苓憨笑道:“该说的她们两人都说完了,我……我就祝姐姐能永远得皇上宠爱。”
苏青盈本听玲珑说“早生贵子“就已两腮发红,听了宋小苓的祝词。越发连耳朵根子都红了,嗔道:“死蹄子尽胡说。”
说着大家举杯相碰。忽听得旁边的宫女发出尖叫声“啊啊!!猫!”
四人皆吓了一跳,苏青盈喝道:“胡乱叫什么,不懂规矩!”
那宫女普通跪下,指着地上道:“婕妤……那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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