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乞巧节,尚服局因尚的是女红织造,对乞巧节最为重视。局中主事正职多随了皇帝去避暑。宫中留下的,依然带着宫女太监们张灯结彩过节,又去御膳房领取拜月用的瓜果吃食。
玲珑与几个小宫女一起被分派到御花园里捉会结丝喜蛛,那东西藏在草木间又小得很,捉起来费劲,她们早些时候打扫时也捉到一些,姑姑说不够,所以才派她们到御花园里再去寻些回去。
不论如何,出去捉蜘蛛的几个丫头都很开心,也不管怕不怕蜘蛛,只当能出门跑一趟活动筋骨。
初七当晚尚服局里结了锦绣彩楼,搭了鹊桥,设了神台香案,由还在宫里的几位掌衣、掌饰、掌玺和掌仗带着众人拜月祈福。辰时三刻,手上拿着七孔针五彩线的宫女们在姚掌衣三击鼓后,都开始对月穿针,比谁穿得快,快者赢巧有奖。
鼓声一响,便是飞针走线笑语连珠,比赛穿针的满头大汗,不比赛的也拍手叫好。
玲珑听说的人报名参加乞巧穿针无论输赢,每人都能拿个巧果子当彩头。那巧果是用熬成浆的糖和着面做的,玲珑口里久未沾甜味,一想到巧果就口水直流,所以虽然她针活不怎么样,还是报名参加。
不只她,冬梅素莲她们几个也报了名。这日为了过节,尚服局里点了许多烛火灯笼,烛火的光亮早盖过月亮的光华,玲珑拿针线的手全是汗,绣房里的秀娘子手巧得多,最后当然不是玲珑穿得最快的,但能领个巧果子,还是很让人欢喜的,连平时总是愁眉苦脸的蕊香得了巧果也笑了。
可令人意外的是,赢巧的人不是绣房的绣娘而是配室里的洄芳。姚掌衣笑吟吟地将赢巧的赏赐与她,
“平日竟看不出你是个手巧心细的,怎地没进绣房。”
洄芳福身谢礼。
旁边站着一位像是管绣房的不认识的典衣上前扶起洄芳,仔细打量了番,道:“这丫头当初……似乎没参加绣房的选核。”
刚才比赛紧张,洄芳两腮粉红艳若桃李,低头含笑道:“回掌衣、典衣大人的话,选核那会儿因正病着,后来好了又派了别的差事,故不在绣房。”
姚掌衣闻言点头,与那位典衣笑对了一眼。宫女们见洄芳博得头彩拥上去打趣玩笑,洄芳在众人簇拥中娇笑连连。
冬梅看在眼里,撇了撇嘴,冷哼一声,素莲在一旁悄悄扯她。“知人知面不知心”,洄芳如是,看到她的笑脸又想到蕊香身上的伤,不免让人背后发凉。
玲珑拿了巧果,兴冲冲地跑去找杏花,正碰上杏花也拿着巧果来找她。两人一照面都笑了,
“原来你也得了,我还想着分一半给你!”
杏花拿了巧果想来与玲珑分的,忘了她也能参加比赛的。
两人相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杏花跑过来时出了点汗,脸上红扑扑的。
玲珑举起袖子替她擦汗,道:“我也忘了,特地来寻你。”
两人一同坐下,将巧果吃了。
玲珑上辈子就爱吃甜食,还因此在上小学时蛀牙,疼得死去活来,但是嗜甜的毛病到了这辈子也没改。
巧果子上辈子她没吃过,她这辈子的娘亲会做。以前在家里,她娘还会把巧果捏成各种形状,既好看又好吃。如今在宫里难得吃一回,三下五除二就把还不如半个巴掌大的巧果吞进肚里,吃完尤觉不够,舔了舔嘴唇和手指,转头看了看杏花,一个巧果只小口小口地吃了一半,剩下一半还小心装进了随身的荷包里。
“你收着它做什么?”
杏花道:“难得吃一回,留着明天还能尝尝,下一回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看见玲珑朝她笑,有点不好意思,推她一把,“你怎么吃得这样快,不懂得细水长流么,你这样爱吃甜,明天还想吃可别找我。”
玲珑好笑:“我才不找你要,这些果子都是面做的,现在吃着还香甜,捂到了明日还不得糊作一团。现这么大热的天,你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把你的那一半也让我吃了!”
杏花伸手护着她的荷包,“去去去,我才不让与你!”说着拿出剩下那半个,一口吃了,一边吃还一边得意地朝玲珑挤眼睛。
玲珑哪里会真和她抢,也没在意,拿出帕子擦擦嘴角和手。
“对了,那天晚上你是要与我说什么的?说好了要告诉我的。”冬梅识破蕊香偷东西那晚,杏花匆忙离开后,两人还没有见面说悄悄话的机会。
杏花听她问起,笑容微敛闷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
玲珑有点无奈,“到现在你还吞吐什么,早答应要告诉我,有什么就说吧,你还怕我笑话你?”
杏花拧着手绢,吐了口气道:“方才站在绣娘子们前面带着我们拜月行礼的那位典衣你可知道?”
她说的是刚才扶起洄芳的那位,玲珑摇头:“不曾见过。”尚服局除了最高总领尚服一名,下四房各设司职一名外,再往下为副职的掌、典等都有数名,副职以下又还有许多管事的姑姑,再下才到宫女,玲珑平日当差不常出入绣房,自然不认得绣房的人。
“你问我知不知道她作甚?”
“那位姜典衣是前不久才上任的,在她之前,管着我们的一直是卢典衣。卢典衣是江南苏绣世家出身,进宫多年绣活儿精湛,平日虽然严厉,但待我们真的不错。而且,最主要是,绣房怕是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卢典衣活儿做得更好的了,听说太后娘娘在世时,还亲口夸奖过她。早年尚服大人曾想请卢典衣担司衣一职,总领司衣一房,卢典衣推辞不受,说是不想离开绣房,情愿在绣房里当一辈子绣娘为各宫绣彩衣。尚服授了她典衣一职,自那以后她便一直是典衣,绣房上下,皆服卢典衣技艺,许多位娘子都受过卢典衣指点。”
杏花脸上满是崇拜的神色,玲珑想起依稀听人讲过绣房有那么一位技艺精湛的秀娘,入宫年月和尚服局的尚服相当,却一直屈于典衣一职,不知道杏花有没有得过这位卢典衣的的指点,她眼中除了崇拜,还有一丝怀念和惋惜。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玲珑道:“玲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刚进绣房那会儿,除了每日绣衣完成娘子们交代的课业,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日子虽然过得忙碌,但总觉得心里没个想念难受得很。我从小就喜欢女红,入宫后进了尚服局,觉得若能进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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