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孩子刚走出教舍门口,马上被门外等候的众人围上。黄昶面无表情负手而走,他的长随紧跟其后,一直走到吹雪亭边,黄昶才低声询问身边的中年男子。当他听闻慈心只是一书院账房的女儿时,脸上还是控制不住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杨家辉和程国栋出来后都有点垂头丧气,没等自家娘亲细问,就匆匆拉着她们走了。方诏娘亲看着自家儿子一如进去时的平静神色,也不多问,拉着儿子的手,有礼地跟林先生、宋懋睿一一告辞后也走了。
没看见自家宝贝闺女随众人一起出来,宋懋睿一开始有些着慌。待听到林雪兰又妒又敬地把慈心在里面的一番表现描绘一通,宋懋睿就直接石化了:小姑娘口中说的,这天赋绝顶的孩童,是我家慈心么?
林先生是个实诚人,听闻慈心如此出挑,不由出声恭维:“宋账房教子有方啊!日后除了算术,我们还可以多探讨一下这方面的话题,呵呵。”
等林先生拉着林雪兰告辞时,宋懋睿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他还沉浸在慈心超常发挥带来的余震中呢。这时,教舍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未曾走远的林先生回头瞥了一眼,面露微笑,心道:得遇良材,松斋定是十分欢喜罢?
只两盏茶功夫,宋懋睿却觉得自己仿佛等了天长地久般,终于,顾守仁出来了,后面跟着小脸微酡的慈心。宋懋睿对顾守仁恭敬地躬身一揖:“先生,小女若有无状之处,万望先生见谅。”
“宋账房不必多礼,你这女儿教得很好,我很喜欢。慈心的束脩便免了,过几天出告示定下入学的日子,便带她来上学罢。”顾守仁说罢,抬脚要走,忽又想起什么,回身弯腰,与慈心对视,道:“嗯,那个,万卷楼阅书笺及入学书单上的书,我会让明章送予你。”
慈心对上这清俊男子温煦含笑的眼,脸上酡色更甚了,忙答应:“嗯,谢谢先生。”顾守仁转身大步离去后,宋懋睿才蹲下身,细细问询教舍里发生的一切。慈心一边耐心作答,一边回想刚才自己和顾守仁的一番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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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罢,你有何需要我解惑的疑问?”顾守仁等众人都出去后,回身把手里的纸张放回案上,顺便坐下,这样,高度恰好可和面前站着的慈心平视。
“先生,学生家贫,听说若面试学评得‘优’,则可免束脩。请问先生,今日学生表现可否评‘优’?”慈心鼓起勇气,抬头直视面前男子,一股脑儿把心里话问出口。
“哦,你今日如此表现,便为学评得‘优’?”顾守仁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微眯了一下眼后,未等慈心回答,又问:“若无学评得优者可免束脩的优待,今日你又待如何?”
这个问题如何作答?“是的,我今日如此卖力演出,当然只为学评得优既而免束脩啦。若无此例,我自是表现一般,不出挑不落后就好。”慈心一边思量着说实话的后果,一边快速搜寻还有没有更委婉的说辞。一时间,慈心小脸上神色古怪之极,顾守仁看见,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只能强忍着,让自己表情严肃些。
两人好一晌都没说话。最后,慈心决定说实话,她重新聚焦眼神,盯着对面坐着的面色有些僵硬的男子,答道:“不敢欺瞒先生,若非学生家贫,不能负担束脩,今日学生表现该如方诏一般。”见顾守仁挑眉,慈心紧接道:“因为,我,我不想当方仲永!”
“哦?方仲永又有什么典故?”顾守仁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慈心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我瞎用什么例子啊!这个时代许是还没《伤仲永》问世呢!但话已出口,先生的问题又不能不答,慈心只好嚅嚅背道:“金溪民方仲永,世隶耕。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
“声音响亮些!”顾守仁显然大感兴趣,侧耳细听,慈心“含糊不清”的语调无疑让他有些挠心,故轻喝出声。
慈心吓了一跳,话语一顿,对上对面男子专注的眼神,慈心心一横:横竖都说了,又何必藏着掖着呢!“……自是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观者。……”
待慈心洋洋洒洒地通篇背诵完毕,顾守仁右手食指轻扣案面的动作也一停,开口问道:“这文章从哪儿看到的?”
“某日,学生与家父到镇上书铺买纸,无意间从一册旧书中翻见。学生读之后,深以为然,故牢牢记得。”慈心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个大话精,鼻子都快有十丈长了。
“哦?是烟霞镇的‘三多轩’么?”顾守仁问。
“是的,先生。”慈心答。
“三多轩”是烟霞镇最大书铺的名字,可以预见不日“三多轩”旧书堆里将出现赫赫有名的俊男松斋先生刨书的身影。
慈心无良地想像因为刨书弄得灰头土脸的顾守仁,被一众仰慕其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大妈围观的有趣景象,不觉“咯咯”笑出声。
糟,慈心忙掩嘴,看了一眼对面男子,还好,先生没有怪罪自己失礼的行为。
“方仲永五岁能作诗,你自比方仲永,该也能罢?”顾守仁又给慈心砸了块石头过来。
“学生愚钝,不会作诗。”慈心很干脆地表态。
“哦?~”顾守仁拖长了这个单音节的虚词,让慈心心里一阵发虚。我本来就不会嘛,有什么好心虚的,慈心给自己打气,努力让自己的面上表情表现自然些。
顾守仁垂下眼皮,微微低头,他快忍不住了。天知道这个小丫头的表情,要多有趣便有多有趣,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落在顾守仁眼里,哪句真哪句假却最是明显不过。
“咳。”顾守仁清了一下嗓子,道:“今日你和黄昶表现一般出色,但黄昶的字写得比你好,你看……你还会些什么?”顾守仁故作难为地沉吟。
“先生,我以后会好好练字的!我,我还会下棋!”慈心大急道。
“哈哈哈……”顾守仁终于破功,大笑出声。
“好罢,今日我还有事,过几日得闲了,我会找你手谈几局。输了可不能哭鼻子哦!”顾守仁这会儿眉眼弯弯,也不绷着装着了,语气都透着一股欢喜劲儿。
望着眼前英俊温煦的男子,慈心不自觉想起两年前山上碰见的白衣男来。这两个男人都相貌出众,温文尔雅,笑起来都让人如沐春风般舒服。只是白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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