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然深陷于沉睡之中,管默言仍睡得不甚安稳,她的秀眉紧蹙,额侧布满大颗大颗的汗珠,越发苍白尖削的小脸上满是前所未有的惊惶无措。
“小默——醒醒。”
低沉好听的男声缓缓传入管默言的耳中,如切金断玉钟磬相击,即便只是短短的几个字,亦饱含了难以言喻的柔情蜜意。
仿佛溺水者终于捉住了救命的浮木,管默言冰冷冷的小手猛然死死抓住了正在为自己试汗的手腕,她疲极的撑开沉重的眼皮,尚且还有些混沌不清的黑眸虽没有焦距,却满满的都是全心全意的依赖。
“艶哥哥!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
刚刚才飞上云霄的人儿,瞬间便狠狠的跌落地面,仿佛被当头淋下了一盆冷水,白逸尘只觉得寒意从头顶一直蔓延至脚尖,遍体生寒。
他绝对不会看错,刚刚在管默言还未曾完全清醒时,那犹如雨中浮萍般脆弱无助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以为她向来心坚如铁,谁知现实竟如此残酷,原来她的脆弱并不是谁都可以亲见的。
“渴了吧?起来喝点水!”
脸上的笑容是掩也掩不住的艰涩,心中不是没有怨的,可眼前的女子是自己早已掏心掏肺去爱的人儿,他怎么舍得责怪?
小心翼翼的将手臂自管默言颈下探入,根本无需施力便将她整个人都捞进了怀中,平直的浓眉紧紧的绞在了一起,小默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才多久没见,她竟轻飘飘的几乎失去了重量。
“小默松手,我给你倒杯水喝。”
虽然管默言犹处於半梦半醒之间,但手上的力道却不容小觑。生怕弄痛了她,白逸尘不敢挣扎,只得柔声与她商量。
她秀气的眉梢如吹皱的湖水。一波波的压过来,将她清绝的小脸笼上了厚厚的迷雾,白逸尘看得心口一阵紧缩,霎时竟有些痛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所忧所虑,统统都因另一个男人而生,他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蹒跚学步。看着她肉肉的小包子脸一天天的清减,他默默的站在她的背后,无声无息的倾注了全部的爱意。
甘心吗?
忍不住的摇头苦笑,白逸尘垂眸凝视着怀中紧抿着嘴角的小脸,情不自禁的靠上前去。轻轻的吻上她的眉心。
不甘心又如何?他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舍不得见她有一点为难,既然如此,便认了吧!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是无法说清的,可是只要自己能心甘情愿,那么一切都变得简单了吧!
管默言小蒲扇般的长睫不安的颤动着,她似乎听见有人再唤着她的名字,仿佛就在耳边,有着说不出的熟悉。
是谁再叫她的名字?是艶哥哥吗?
不!不是他!他会痞痞的唤她小凤凤。抑或一脸腻死人般温情的叫她一声夫人,却从不会这样中规中矩的唤她小默!
该死!他竟敢不守在她的身边,莫非是活腻了不成?
凭借着一股子莫名的狠劲,管默言硬生生的挣脱了包裹在自己身周的混沌黑雾,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白逸尘英挺俊秀的脸庞。管默言颓然的松开了掌中紧攥的手腕,眼中的失望太过浓烈,一时间竟无从掩饰。
白逸尘看在眼中痛在心底,他勉强牵动嘴角,扯起一抹淡如烟尘的浅笑。
“渴了吧,我喂你喝点水。”
就着白逸尘的手,管默言俯首饮干了杯中的温水,喉咙间火辣辣的刺痛感终于稍稍有所缓解,她微微向后靠了靠身子,示意白逸尘自己已然不想再喝了。
在她背后塞上了一个厚厚的靠枕,白逸尘双手扶着她细弱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将她靠在了床头,臂弯处还残留着她身上特有的馨香,丝丝缕缕的飘入鼻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脸上怅然若失的神情,白逸尘只得匆忙起身,借故将手中空了的杯子放回了石桌上的银盘。
“我睡了几天?”
嗓子干渴得犹如大旱三年龟裂的土地,浑身都仿佛被抽干了般的没有一丝力气,管默言猜也知道自己定然是已经昏睡了好些日子了。
“三天。”
白逸尘手指微顿,片刻后才继续收拾着石桌上零落的杯盏,他始终没有转身,所以管默言亦看不见他眼中一闪即逝的犹豫。
三天?
管默言垂放在锦被上的手指暗暗绞紧,暗红色的锦被上绣着精致的花纹,大朵大朵的花瓣恣意的绽放着,那么浓艳的绚丽,犹如开至花靡般的决裂,映衬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臂,竟有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睡了那么久,定然饿了吧?炉上还温着粥,我去为你盛些来。”
仿佛身后有什么魑魅魍魉在追着他索命,白逸尘捧起银盘便急匆匆的向外奔去,因为走的太急,银盘中的杯盏相互撞击,清脆的响声在静谧的石室中显得尤为刺耳。
“为什么骗我呢?”
管默言的声音还有些嘶哑,好似久未调试的琴弦,闷闷的发出低低的喟叹。
白逸尘僵直着身子,如磐石般定在了当场,他不敢回头,也不能回头,因为只要一对上管默言那澄澈如水的眼眸,他便再也藏不住心中的任何秘密。
原本他最不想骗的人就是她,可是刚刚见了管默言的反应,他却又说不出口了,他该怎么告诉她真正的实情?依着她的性子,若是真的知道了,定然不顾一切的搅得天翻地覆吧!
“他去找了临渊是吗?”
答案其实早已呼之欲出,只是她始终不愿相信罢了,自家老娘早已没有了筹码,如何能向临渊讨得压制自己体内魔性的九弥溪烟?
只是花执念又有什么筹码能与临渊谈条件,又或者说,临渊到底想从他这里换到什么?
管默言眉头已然打成了死结,紧攥的拳心关节泛白,尖尖的指甲深陷入掌心,然而她却麻木的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白逸尘宽阔的肩膀有些微不可查的晃动,他敛着眉眼,止不住唇边不断泛起的苦笑,果然是心意相通吗?即使他不说,她也能瞬间猜测出他的意图,这种心心相印的默契,是不是就是他永远都无法拥有的遗憾。
等不到白逸尘的回答,或者说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管默言淡淡的眸光波澜不兴,恍若千年古井,平静无波得令人心惊。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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