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艳

女孩抿了下嘴，咽下想说的话，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作壁上观。

    宝儿不以为忤，兴奋的心情让她整个人HIGH了起来，看着镜子里难得的好身材，啊，这算不算是一种恩赐呢？在她失落了那么久之后……

    她出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直到，“啊……嚏……”一道不和谐的喷嚏声响起，宝儿才回过神来，好冷，嘶，太冷了！

    她急忙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迅速地窝了进去，唔，好冷，她冷得牙齿都打颤了，幸好电热毯是开着的。拥着被子，紧紧地包裹着自己，视线一偏，正巧对着前方蹲在书桌边的小女孩，圆圆的大眼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扬起唇角，宝儿笑着说道：“你把我都看光光了，要负责的哦。”

    小女孩抬起头，瞥她一眼，仿佛在说，“听你在瞎扯，是你自己脱光光的，我还不想看呢，都要长针眼的。”

    “嘿，你！”不知道为什么，宝儿仿佛就是能感觉到小女孩在说什么，“什么嘛，算了，对牛弹琴，你啊，总是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哑巴来着……”

    唔，想睡了呢，打了个哈欠，宝儿闭上了眼睛，可是，那张棱形小嘴倒是一开一合地继续说道：“明天我就要上班了，呜呜，想睡懒觉啦，这些天天天都没睡够，每天才睡三、四个小时……”

    见她闭上了眼，小女孩飘了过来，上了床，躺在她的身边，伸手轻轻地拥了她一下，微微叹息一声，这才又退回到书桌边的角落里。

    “其实，一开始，真的不想看到你的，”秦宝儿不知道小女孩拥抱自己的举动，只感觉一阵冷风拂过面颊和颈部，嚅嗫了下有些干涸的唇瓣，她续道：“你全身血淋淋的，看得我慎得慌，可是，你这么小，约莫是5岁吧，有没有？”压根也没希望得到女孩的回答的，宝儿幽幽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翻过身，背对着女孩，幽幽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看你那样孤单，我的心底隐隐有些痛，仿佛，你那么凄惨都是我造成的似的……”

    小女孩讶异地抬起头，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咬了下唇，小嘴张了张，却也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唉，”再次叹息一声，秦宝儿自嘲地说，“这段时间，我都不知道叹息了多少次了，悲伤了多少回了，不过，”她转过身来，睁开眼，认真地看着小女孩，借着窗外的光，宝儿将小女孩的讶异神情看得真切，勾起唇角，看着女孩被抓个正着似的尴尬神情，不禁心情大好，“原来，你不是永远都面无表情啊，其实，你这样很可爱的。这段时间，真的好难捱，现在的我，仿佛重生了一般，之前那段日子，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起了。不过，对你，我会一直记住的，因为，你的存在，让我感觉，我不孤单，真的，细细想来，还应该感谢你的……”

    未免泄露太多的表情，小女孩垂下头，长长的头发遮住脸蛋，隐隐有几分贞子的恐怖味道，不过，习惯了小女孩存在的宝儿却一点都不怕，“谢谢你，真的！以后，如果我真的能帮到你，请你说。虽然，”她躺平身子，看着房顶的大波瓦，“你是我第一个破戒的对象，自从母亲因为承受不了而自杀后，我就学会了对你们视若无睹，仿佛，这样就能够掩饰住自己异于常人的双瞳，或者该说是鬼眼。我不想别人把我当神经病般对待，只有这样，才能正常的生活……”

    “刚开始的时候，真的好难，第一次见到的就是个很恐怖的小鬼，吓得我差点尿了裤子，那个小鬼和你一般大小，当然，我知道她不是你……”

    “慢慢的，看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那种假装也慢慢地习惯了。假装你们不存在，假装没看见你们，假装没听到你们说话……”

    “十来年了，一直，一直没有让你们意识到我能看见你们……”

    “对你，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忽略掉，你，仿佛和我有很重要的连接，你，好像对我来说好重要……好重要……”

    宝儿的声音渐渐停歇了下来，眼角滑出了一丝疑似泪水的液体，好累，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该好好补眠了……

    角落里的小女孩抬起头来，那黑黢黢的眼眶里迸出了两行红色的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