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罗潇意味不明地看定了她。
罗衣静静地与他对视,她肯定地说道:“阴阳符在你身上。”
孟罗潇点头,罗衣紧抿了抿唇说:“四年前你就得了阴阳符,还魂石你却仍旧没有拿到手。如今我拱手送上,你不该真切对我道一句谢?”
她轻声开口说道:“你与四年前完全不一样了,血缘上你虽仍旧是我的大哥,但是你成为西楚圣人大帝也有这几个年头,身上的那些雍容华贵高高在上岂只一星半点。”
罗衣看定他说:“楚战知道还魂石在我身上,他也知道阴阳符在你身边,却没有让两样东西合一。为什么?”
孟罗潇轻轻一笑,说:“他拿到也不会用,就这个原因。”
孟罗潇随意地靠在椅背后边,舒了口气道:“衣儿,人都是会变的。”
“我知道。”罗衣眼中蓦然染上一层凄凉,“人当然会变,我们三兄妹,都变了。”
她定定地望向一处,低缓地说道:“我变了,从前快乐无忧,家变之后汲汲营营亦步亦趋,再到后来被仇恨唤醒了心中的恶念,向着仇恨拉伸的地方行步。二哥也变了,以前他最是讨厌循规蹈矩,他活得无比恣意,可如今他变成了一个机括研究狂人,每日每夜地工作,到如今的岁数却还没有成家的心思。”
罗衣缓缓将视线移到孟罗潇身上,蓦地一笑:“最大的变化,还是大哥你啊……”
孟罗潇身形一顿:“谁会料到,我那从小之乎者也不离嘴边的大哥,竟然会成为一方霸主,如今身上才是嗜血杀伐的气息,再也没有那种浓浓的书卷味道?”
孟罗衣冷肃了脸,移开视线沉沉地道:“大哥不管变成什么样子,血脉亲情是绝对不会遗忘舍弃的。”他说:“这个世间,只有你跟二弟。是我的亲人了。”
罗衣微微偏着头看他。
她的眼神中仿佛有一种执念,眼波清荡。视线投注在他身上,纵使他没有望着她,仍旧觉得浑身有些发凉。
“衣儿……”
孟罗潇双手交叉,忽然轻笑了声说:“大哥想做的事情,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都阻止不了大哥去做的。”
孟罗潇看着罗衣搁在桌上的一小方还魂石,轻声说道:“衣儿你知道吗,大哥等这块石头。等了四年了。”
罗衣定定地看着他。
“四年前大哥就问楚战要这块石头,还魂石在你这里,他没有名目让你把石头给他。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可若是让楚战知道了,他必定也不愿意你就将这块石头给了我。”
孟罗潇抬头看向她,说:“纵使我跟楚战如今是盟友,但一旦顾长泽覆灭了,焉知我和他。不会成为对敌?”
罗衣并不讶异,她问孟罗潇那句,石头是他自己留着,还是给楚战,已经表明了她心中所想。
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孟罗潇还会放手吗?
没有人真能做到对权势视而不见视如粪土,孟罗潇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要振兴孟家。
孟家若是出一个开国帝王。若能一下子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成为天下最大家,那必是孟罗潇最光辉的成就。
孟罗潇却在对着她轻笑:“罗衣,不管我和楚战如何,那终究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只需要安安稳稳地居于幕后,等待……”
“你错了。”
罗衣出声打断他,目光仿佛沉淀了所有的情感,声音涩涩,却掷地有声:“女人从来不是男人的附属,我不可能躲在幕后,等待最终的结果。男人又如何,女人又如何,我能如男人一般介入军中,就也能如男人一般断天下之事。”
罗衣站了起来,微扬下巴,吐字清晰:“争夺天下,本就是能者居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你们争你们的,我不会阻拦,因为面对这强大的机会,这大好河山,不会有多少人抵抗得了诱惑。世间之人也不过是凡人,心动意动皆属正常。”
“衣儿……”
“但是,我要参与全过程。”
罗衣静静地看着孟罗潇,说:“若你与楚战开战,而我参与全过程,大哥要将我置于何地?”
孟罗潇抿紧了唇,罗衣定定地看着他:“大哥要将我置于何地?你的胞妹,还是你仇敌的妻子?”
孟罗潇沉沉地看着她。
罗衣却忽然笑了:“到时候,大哥你无须顾及其他。”罗衣沉了沉声说:“因为,我会站在楚战一边,跟他齐头并进,荣辱与共。”
她笔直地站在他面前,细碎的中短发无法掩饰她绝代风华的相貌。或许是因为军中的岁月打磨了她的棱角,整个人明明妖娆艳丽,身上却有一种无法忽视的逼人英气,宛如一棵劲松立在他跟前,让他忽然也有些不忍直视。
孟罗潇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才道:“衣儿,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楚战对你的感情?”
他交叉着手,一字一顿地说道:“他跟你走过这些年,从来没有染指过别的女子,你信他是对你全心全意吗?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是因为忌惮我,他是因为想要你身上的还魂石,所以才与你周旋良多?”
不待罗衣说话,孟罗潇径自说道:“蒸霞山不过是孟家地宫开启的钥匙,真正的地方还等待着开凿往下深挖。那一块纯金的门或许是被河流冲刷来的,只能循着这一条线去找。而扶摇璧的下落还未确定,他不能靠我,就只能靠你,因为只有我们兄妹才是孟家嫡系。”
孟罗潇似是魔鬼一般在她耳边说道:“衣儿,这世间很多事情,你不能偏听偏信。”
罗衣顿在原地,缓缓绽出一个笑来。
她看着孟罗潇,坚定地说道:“世间很多事情,我不用眼看,只用心听。”
孟罗潇怔住。
罗衣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说:“大哥不要忘记了,楚战之于你,或许是将来的仇敌,然而之于我,却是我的夫君。”她轻声说:“这世间找不到第二个人如他般对我特别,相扶相持三年光阴,成亲一载,包容宽和,疼宠备至。他答应过我的事,我还等着他一一完成。”
罗衣看定他说:“于我而言,大哥和我骨头相连,一母同胞,血缘亲情终生不断。而他却与我骨血相容,注定一生一世纠缠。”
罗衣说道:“我是女子,终究与大哥的所思所想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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