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问题,他已经不止一次提过了。
楚战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身边只有她一个人,三年来他们夫妻两个也渐渐培养了一种默契,公是公,私是私,从来未曾逾矩。
然而夜晚到来,他将她拥在怀里时,她总是要在心里计量一番这日是不是她的安全期。如果是,她便会百般推拒,只说身子不适,不想费心神,楚战也从未胁迫过她。
这样的法子并不一定稳妥,但是她也只能如此,毕竟在这古代没有其他更好的避孕措施——在楚战自身希望她能给他生个孩子的情况下。
好在三年来,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可她还是知道,楚战叫了上官云偷偷帮她诊过脉,想知道她的身体情况。上官云有一次喝了酒不小心说漏了嘴,哼唧地告诉她说:“……我说你因为受过大寒,大概就是以前流亡的时候就有些糟了身子,后来也没调理多妥当,所以本来就不易受孕……而且你盆骨骨架后倾,更不容易受孕……”
上官云嘀嘀咕咕,“楚战那厮还不信,我让他多顾着你身子点儿让你不要一天到晚在男人堆里钻,纤纤女子……”
他迷迷糊糊地醉睡了过去,他说的话也并不十分清晰,然后她却一字一句听得很清楚。
这件事埋在了她心里,谁也没有说。
她低了头,靠在她肩上的男子抬起眼望着她,一脸希冀。
她想他应该也是知道的,在那些她算计着拒绝他的夜晚。然而他却每一次都应了她,没有动她,只是每当那些日子,他就更加热烈地对她求欢,纵使她一直都拒绝。
此时他像个祈求得到关注的孩子一样,大大的脑袋就抵在她的肩上,那般柔情地望着她。
罗衣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三年的时间里,他每日都在战字营中忙忙碌碌。调兵遣将,处理文书,关注农耕,甚至鼓励南方商贾在南方大地上尽情地发展商业。战字营和南方军已经磨合地很有默契,南方军编了十九师。他亲任第十九师的主帅干将。若说战字营是前锋,那么南方军全军就是了楚战的后盾。
她的二哥也在战字营金部占据重要地位,醉心于新式兵器、攻城利器研究的他每日每夜都泡在金部研究大帐中,毫不觉得疲累。
他也同她有一样的渴望。渴望着能渡过金河,将北方大地踩在脚底下,叉着腰猖狂地笑。
楚战已经做得很好了。任人唯贤亦不避亲,南方日渐繁荣,就是以前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也已然恢复了平静。
南方大地上的人们,都欣喜盼望着楚战能夺得天下,建立一个新的王朝。
然而这个备受关注和期盼的男人。此时却用一双近乎湿漉的眼睛望着她,眼中明白地写着渴求,渴求她,能给他生一个孩子。
趁着南方相对安定,还没有和西楚军、北皇军大动干戈的时候。
罗衣到底还是避过了他的眼睛。浅浅扬了个笑,如往常一般的说辞说道:“孩子的事总要看缘分。不是我想有他就会来的。”
她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笑看着他说:“好了,信写好了,你待会儿去帮我给那些你口中的‘老家伙们’吧。我要去看看我的娘子军了。”
她翩翩站起,脚步像是有些匆忙地离开了小茅庐。
楚战凝神望着她的背影,等到她消失不见了,方才自嘲般地轻笑了一下。
罗衣的娘子军有一万人,数量已经算是很多的了。不同于楚战领兵的分配方式,她将一万个女子分成十个“级”,每个“级”一千人,一千人中又分为十个“班”,每个“班”一百人,一百人里又分为十个“组”,每个“组”十人。
选出一名组长,一班中十个组长里选出一名为班长,一级中十个班长里选出一名为级长,总共十个级长,她则任总级长。一个级长管十个班,一个班长管十个组,一个组长管十个人,层次分明。
一万个人组成的娘子君,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由她这个铁衣王完全控掌,并不经过楚战之手。
军中有人提过异议,大多是对她让女子以女子之身入军营而不齿,直言是冒犯先人,侮辱圣贤。那些所谓的“幕僚”中有穷酸之气的人总以圣人之言来讨伐罗衣此举为“大逆不道”。
楚战却一一都帮她化解了。
这一万个女子,是罗衣所能直接掌握的全部人。
娘子军报名处源源不断地还有女子想要报名,然而名额已满,人选也已经选完,执意报名的作为了后备力量也登录造册。
罗衣知道,一旦上了战场,一万个女子必定不会每个都毫发无伤。位置需要人补上。
女子在乱世也可以活得恣意张扬冲锋陷阵不怕刀枪火海。
抱着这样的信念,这些女子投赴了南方战字营的娘子军团。因为对铁衣王的信任和崇拜,她们义无反顾地效命于她的麾下。
罗衣穿了寒铁战衣,高高的发髻束起,站在了娘子军团训兵处的高台。
下面乌压压站的是一万个女子。她们不管已婚未婚,不管夫在夫亡,都将头发梳得高高的,如同罗衣一般束了起来。
这是罗衣她第一次以总级长的身份站在这群娘子军面前。
她身边是戎装装扮的珍玉和巧玉。跟了她三年,她们的气质也内敛了许多。
罗衣在高台中站定。
她知道高台下边儿,一万娘子军旁边也有休憩的将士们在朝这边观望。
她却没有往别处看,目光炯炯地只盯着下边一万个女子。
扫视一遍人群,罗衣倏然抬高手臂,清叱出声:“静!”
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战字营受过罗衣训的兵将们都知道,铁衣王训兵将军的名号从来不是胡吹的。她严格,训兵的时候从不讲人情。曾经有人在她叫了“静”后仍旧窃窃私语与人讲话,铁衣王直接下了训练场,伸手将那人提到了高台之上,命令他说:“喜欢讲话,一次讲个够,从此后,我说话的时候,你们只能当哑巴。不服令者,逐之!”
那人是军中一老将的幼子,仗着自己老父,又认为铁衣王不过是个女子,无甚可怕,竟不顾及铁衣王的警告,公然挑衅:“我便是讲了又如何?你下次讲话我仍旧要讲话,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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