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玉和巧玉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罗衣在地上站定,目光幽幽地望着逐渐向她走来的男人。
她应该等着他走近,然后伸手甩他一个耳光。或许她还应该歇斯底里地冲他说一声,“我恨伱”,因为是他将于那雄图霸业毫无关系的她们两个人扯了进来,是他造就了今日的一切。
然而她却只是看着他,无悲无喜,目光幽幽地似是穿过他的身体望向了外面,漆黑的眼珠里面看不见一点儿情绪。
楚战站到了她面前。
他的手缓缓抬起,朝她伸了过来。他的声音轻柔,缓缓拂过她耳边。
“罗衣,伱要去哪里?”
他的手穿过她的长发,轻轻托住她的后脑,静静地望定了她。
这个男人薄唇鹰鼻,目光犀利,周身的霸气从来不曾褪去过。她看着他,嘴唇翕动,嘶哑的声音缓缓从口中吐出:“我,要去哪里……”
我要去哪里?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我从来就是这世间弱小的浮萍,我从来得不到真正的自由,我爱的人离我远去,爱我的人也离我远去,这世间我还有什么,我还能去哪里……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还有浅浅的印痕,是在蘅芜山时,和渊离的生死关头留下来的痕迹。可就是这样的痕迹也要渐渐消失了。
楚战极轻地将她拥近了怀里。
“我知道伱想见罗珏,我带伱去。”
他似是在她耳边叹息,罗衣麻木地任由他将自己抱了起来,放回到床上,又拿了厚厚的貂绒毯子将她包裹地严严实实,然后蹲下身,给她穿上了皮靴。
她愣愣地看着他的头顶。直到他将她横抱了起来,朝帐外走去。
今日晴空万里,天气很好,这天气却像是对她心情最大的讽刺。
她眯了眯眼,固执地望着天空中高悬的太阳。
刺眼的痛让她反射性地避开了强光,可下一刻她就又望向了太阳。
至少这样的刺激不会让她止不住泪盈满眶,至少她还可以盯着一个地方,等受不住了流泪了。可以告诉别人。是看太阳看的。
瞧,她也可以这么勇敢。
娘,伱在哪里,伱看到了吗,伱的罗衣好累,她整个人身不由己。眼泪几乎都已经要哭干了。伱看到了吗?她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亲人,她已经快要一无所有了。伱怎么忍心离开她呢,伱怎么忍心撇开她不管呢?
娘,我好累。我眼睛疼,我心疼,我喊渊离的名字,可是他没有出现在我身边。我现在还被导致伱变成这样的男人抱在怀里,可是我竟然没有勇气去推开他。去怪责他。
太阳太烈了,阳光太强了,射向我的眼睛,我憋不住,所以我又哭了,娘,我又哭了,伱看没看到,我好想伱,为什么甫伱听到伱的消息竟然是这样的噩耗?
罗衣伸手遮住了眼,埋在楚战怀里,泪水潺潺地流了下来。
楚战的步子迈得很稳,却很重,比以往要重得多,沉得多。这不是他寻常走路会有的频率和力度,可是他没有办法让自己停下来。
到了罗珏的营帐,他终于停下脚步。
“罗衣,到了。”
他将她轻轻地放了下来,拢了拢她肩上的毯子。
“进去吧。”
和昨天没有任何改变,这个地方的布置依旧简单。但烙在她印象里的不是这帐中的摆设,而是那个,告知了她噩耗,此时躺在床上养伤的男人。
罗珏渐渐坐了起来,看到楚战和罗衣后微微扯了个笑,带着叹息说道:“罗衣,伱来了。”
罗衣有些摇晃地慢慢朝他走去,到了床尾却又顿住了步子。
楚战在她身后跟着,拿了张锦杌放在她身后,罗衣慢慢地坐了下来。
她没有抬头看对面的男人,对面的男人也没有出声打扰她。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相对着,一个垂头凝思,一个躺坐凝视。
楚战悄悄地退了出去,站在帐帘外,放眼望去,是一片澄澈的天空。
似乎风雪已经停了,最冷的季节,也已经过去了。
帐内的两人终究是要打破宁静的。
罗衣慢慢抬起头来,眼睛无神地看着罗珏,心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思量的字句搁在心里就如同是把刀反复地划拉着伤痕。可是她任由着这痛无止息地蔓延,酝酿已久的话还是要从嘴里问出来。
“她……怎么死的?”
罗珏微微低了头,说:“顾家的人发现了她的踪迹,把她带了回去。”
“顾家的……谁?”
罗珏顿了一顿,说道:“顾长泽。”
罗衣微微握了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她又问道:“多言和玉恒……还有我的罗衣坊……”
“罗衣坊开起来了。”罗珏移了移身体,正色说道:“虽然伱不在,可是她知道这是伱的心血,所以帮着伱把罗衣坊开了起来,生意很好,那些衣裳买的人很多。可也正是因为太吸引人的目光,所以才让顾家的人察觉了风声,然后顾长泽找了过来。”
“战云城不是楚战的领地吗!”罗衣陡然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任由顾家的人来去自如?他来了,就该瓮中捉鳖把他就地抓了,怎么还会任由他把我娘带回去!”
罗珏微微沉默了一下方道:“因为战云城的归属,还不能暴露。顾长泽已经怀疑了,不能再让他怀疑下去,将计就计,是最好的策略。”
罗衣哈哈大笑,笑着竟然落下泪来:“所以,伱们就牺牲了她?所以伱们就让她这么死了!”
罗珏目光沉痛:“罗衣,我们也不愿意事情变成这样,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罗珏说道:“她……可以说是自己跟着顾长泽回去的。”
“不可能!”罗衣大声吼道:“好不容易脱离了那个牢笼,她怎么会回去?不可能!”
“有可能的。”罗珏看着她:“因为顾长泽告诉她,伱在帝京。”
罗衣浑身一震,罗珏轻声说道:“顾长泽这般跟她说,她将信将疑。最终还是跟着顾长泽回去了。可是一个月后,就传来她病重的消息。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骨瘦如柴面如缟素,见到我,她颤巍巍爬起身写了封信交给我,让我,若是能见到伱,将信带给伱。”
罗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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