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详而静谧的凌晨时分,时隔三四日,她终于回来了。
她轻轻笑了笑,点了头道:“赵大叔,是我,我回来了。”
赵大叔忙打开门,手上动作都有些急躁,敞开大门侧到一边欣喜地道:“小姐终于回来了,太太担心好些天了,眼眶一直都红红的……”
罗衣跨步进去,玉恒紧随其后,倒是顾长清立在门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罗衣。”
他突然轻唤,罗衣顿住脚步转过头,便见夜幕之下,那带着一张玄铁面具似已长大的少年郎黑衣盔甲,面目竟有些模糊。她不语,等着他说些什么,他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看了看她,突然朝她一笑。
他的唇好似樱花花瓣,轻轻一扯便是一样风景。罗衣默默地凝视了他一会儿,突然笑道:“既然来了,随我一起进去吧。”
他摇摇头,也不说话,背了手在身后,那车夫恭敬地立在一边,不言亦不语,微垂着头仿佛这一切他都看不见,听不见。
赵大叔见气氛不对,忙劝道:“这位将军既是我家太太的熟客,又是带回小姐的恩人,不妨进来一叙?”自家小姐都邀请的客人,他也不能挡在外面,何况,小姐的确是他带回来的,可谓是孟家恩人了。
罗衣轻声道:“都送我到这份上了,进来坐坐有何不可?”
顾长清突然轻笑一声,声音很低,罗衣却能听见,他说:“你并不欢迎我,何苦做出一副迎客的样子来?”
玉恒尴尬地道:“五爷说笑了……小姐她……”
“玉恒丫头,我了解你家小姐,恐怕连你都不如我。”顾长清挥了挥手。看向罗衣道:“你怕是巴不得我尽快离开战云城吧?可是怎么办呢罗衣,我还没有完成我的任务,我如何能离开得了?”顿了顿,他又道:“等天亮以后……”
“你休想。”罗衣轻声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地道:“我说过了,这件事不予考虑。你不要再枉费心机。”
顾长清动了动嘴唇,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叹了口气。默默转了身倚在马车边上。闭起眼睛似是养起了神。
赵大叔不解二人之间的态度,又想做个和稀泥的和事老,正要开口,却见自己小姐提了步子径自往里去了,而那位将军仍旧是闭目养神的样子,似乎对小姐的态度一点儿都不觉得生气。
玉恒拉了拉赵大叔。对顾长清赔笑着说道:“五爷,我……我先进去了,小姐也要梳洗一番。等、等小姐空了再联系五爷……”
这话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假,可偏偏这样的场面话还不得不说。赵大叔也在一边附和了两声,顾长清连眼皮子都没抬。只懒懒地“嗯”了声,车夫侍立在一边,二人像是没有什么存在感,但那种有些压抑的氛围却还是能得人感知。
玉恒暗暗叹了口气,拉了赵大叔进了门。轻掩上了门扉。
而此时罗衣已在进门处不远的一处门洞那儿等他们有一会儿了。
赵大叔身上还是披着衣裳的,看起来便是深夜熟睡被人吵醒的样子。罗衣挥了挥手让他自去安寝,赵大叔为难地道:“那……门外那位将军……”
罗衣不语,赵大叔轻声劝道:“那么一个贵人,把别人隔在门外也不好……”
罗衣叹气,似是无奈地道:“那你自去安排好了。玉恒,随我去见太太。”
玉恒忙答应了一声,赵大叔也只能转头照办。
崔氏在她屋里睡得很熟,大概是担心劳累了好些天,终于是支撑不住了,所以才沉沉睡去。罗衣站在她屋外没有出声,静静等着,却是多言披了衣裳出来,见到罗衣后迷蒙的双眼蓦地一亮,轻声惊叫道:“小姐!”
罗衣微微点头,做了个“嘘”的手势。多言领会,朝她走了过来,双手摸摸她的手臂,又望向玉恒,又望回来,来回反复好几遍。
玉恒“扑哧”一声笑道:“多言姐姐,我们可是真的,不是你在做梦。”
多言这才长吁了口气,随即眼眶就红了,有些哽咽地道:“小姐失踪四天了,太太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今日我找大夫开了剂安神的药熬给太太喝了,太太才能睡个好觉……”
罗衣伸手拍拍她的手臂笑着说道:“我现在不是回来了,没缺胳膊也没断腿,好着呢。”
多言赶紧上下将罗衣打量了一遍,确定她完好才松了口气似的,又忧心地道:“小姐到底是被什么贼人给掳去了?”问完似乎觉得不该如此问,赶紧转了话题道:“小姐,我去给你打点水清洗清洗。”
罗衣点头笑道:“嗯,身上很脏,有劳你了。”顿了顿又道:“我大哥没在家?”
多言一愣,有些结巴地道:“大、大公子自从小姐失踪那日起,我和太太就没见过人了……”
罗衣苦涩地笑了笑,挥了挥手让她去打水。多言赶紧应了声去忙去了,玉恒踟蹰着想要去帮忙。罗衣挥了挥手,玉恒便高兴地跑了去。
这样站在屋门口,罗衣有些恍惚。屋里睡着的人是她人的义母,她们在离开将军府后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平淡却很安心。如今这份平淡安心随着她被掳,随着顾长清的出现,随着她大哥的神秘离开又似乎被掀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到头了吗?
她不知道,可是她很恐慌。一直以来她都似是一头鸵鸟一般将自己埋在一处,仿佛把双眼一闭就可以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可是她忽然发现这样是不可能的。她仍旧逃脱不开身份带给她的枷锁,孟这一姓氏,孟怀良的女儿这样的标签一辈子都会烙在她身上。
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想前世的事情了。那红色的塑胶跑道,白色的标杆线,围成一个类似椭圆形的球场,当她挥洒汗水挨过极点的时候,头脑晕眩的间隙她还能看见球场上英气勃发的男儿们来回奔跑抢夺那一颗黑白间隔的球状物。
她记不得教练无数次的喊叫和怒骂,赞扬和鼓励,也记不得自己通过努力拿到奖杯和奖金时的激动地说出的谢词。她从头开始的记忆就在这一世她占据孟罗衣身体的那一瞬间,而从前那些久远的,似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画面慢慢地离她远去了,那些模糊的,看不清晰的人、事、物通通都装进了一个盒子里,竟然连她都不知道如何打开。
便是在这种自我折磨的过程中,她听见多言唤她洗漱的声音,她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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