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瑛是新科状元,按惯例,是直接留用翰林的,翰林编修一职铁铁地跑不了。
杜老爷早在京中看好了一处大宅子,就是预备着一旦杜怀瑛当了京官,好买下来安家落户的。堂堂的状元郎,总不能老挤在这三进的小院,成什么样子?
宅子买下,里头的东西也十分齐全,可饶是如此,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杜老爷还是将家里上上下下折腾了个够呛,一会儿叫绾蝶准备乔迁用的新香,一会使唤赵管事去多买一些丫鬟小厮,一会又叫红姨娘收拾打点家中的箱笼……
而杜怀瑛则忙于应酬那些琼林宴,雁塔游,年少得志,莫过于此。
绾蝶被杜府里的忙乱景象闹得头疼,为躲清静,去了香铺的调香室。
好些日子没来这里,仿佛连调香室都有些荒疏了,各种成品与半成品的香散落在室内各处,混合成若有若无的幽淡气息,丝丝缕缕,似在诉说这寥落。绾蝶屏退了下人,展开自己常用的香席,将一直黄铜雕如意纹的香炉放上去,拿羽尘掸了灰。才说要做点什么,就听见外头有人在禀报:“小姐,司徒公子来了,说是要见您。”
司徒烈?他怎么会来这里?
绾蝶心中疑惑,表面上只淡声吩咐:“请司徒公子去会客室小坐,我随后就到。”
说着,她将一应香具放好,理了理衣衫。想起司徒烈托她做的百花香已经完工,她又寻了出来带上,想着,来了也好,这盒子百花香总要亲手交给他才算完事。
会客室里的司徒烈。穿一身华丽的云出岫烟霞锦,嚣张的金银丝凌霄花纹从左肩一直蔓延到袍角,腰间束着金镶玉的带子,比往日还多了几分张扬的味道。
绾蝶看得眉头就是一皱。
穿得这样好,这是从哪里来?
那厢,司徒烈软软地倚在美人榻上。说是倚。几乎整个身子都倒了下去,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坐相。一旁的小厮看着他那副样子着急,又不好劝,只来回地说:“公子坐起来些。被杜小姐见了多不好……”
司徒烈半张的一双狭长的眸子,如烟似雾流光宛然:“有什么不好?杜七又不是外人,那是……那是……”那是了半天。却没有那是出来。
绾蝶已经在司徒烈对面坐下。
闻见淡淡的酒气。
身后的平香已经开始皱眉。
绾蝶对平香吩咐道:“你去吩咐外头的人,让他们在附近的酒肆里买一碗醒酒汤来。”这里是香铺,没有厨房。要喝醒酒汤只能去外头买。
平香应声去了。
绾蝶身后的丫鬟便只剩青萝一个。青萝紧张地看看司徒烈,又看看自家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她没有平香的聪明和镇定,她所有的,唯是忠心而已。不安地绞着帕子,青萝紧紧地站在小姐后头,生怕有了什么闪失。
绾蝶已经从容地对司徒烈开口:“掌柜的怎么把你这个醉鬼放进来了?”
她是小姐。就算在铺子里做事,掌柜的也不可能一点也不顾及。怎么就随随便便地放了一个醉酒的外男进来?
司徒烈眯着那双好看的眼睛忘了她片刻,仿佛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认清她是谁似的,随手推开一旁的小厮,支撑着坐了起来,口齿居然还很清晰:“是杜七啊,今日掌柜的不在。”
他说着,笑意盈盈地望着她:“杜七,见到我,你不高兴吗?”
高兴?谁会高兴见到一个喝得半醉不醉的人?就算绾蝶是穿越来的,不像别的深宅闺秀那样见到喝了酒的男人就手足无措,可这并不代表她喜欢和这种人说话好不好。
绾蝶蹙眉望着他:“我为什么要高兴?”
司徒烈笑得越发灿烂了:“我可是今年的探花郎,他们见到我都很高兴……那些朝廷里的人,族里的人,国子监的同学,嗯对了,还有你哥哥……”
绾蝶忍不住打击他:“我哥哥可是状元郎。”
你区区一个探花,算的了什么?
前些日子,在得知杜怀瑛中了状元的同时,她从他口中得知司徒烈竟然中了探花。听说司徒烈在国子监的功课只算中等,这次是因为临考前司徒大人足足将他再府里关了一个月温习功课,又运气好,遇着拿手的题目,超常发挥,再加上皮相好,让帝王看顺眼了……
哼,这样的探花郎,很值得羡慕吗?
司徒烈一怔,却笑得比方才还要开心几分:“杜七,还是你最好,不像他们,对着我都是一副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虚伪面孔。”
绾蝶觉得有些不大对,这个司徒烈,虽然从来都是满嘴跑火车,可平日里说的从来都是废话,真没有像眼下这样抱怨过什么。莫不是真的喝醉了?
她想着,又叫了一个丫鬟进来,道:“你去看看,醒酒汤怎么还没来。”
司徒望了她半晌:“我没醉。”
一般说没醉的人,通常都是醉了。
绾蝶不理他,只问:“谁把你灌成这样?”
大中午的,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司徒又眯起眼睛笑,懒洋洋地靠回美人榻里:“都是今年考中的一些进士、同进士,非要拉着我和怀瑛几个去喝酒。喝了一半又叫我出来折琼花,我走迷了路……”
他的神情转而变成一种孩子气似的无辜。
绾蝶真是哭笑不得。
她懒得理他,问旁边他的小厮:“你可记得回去的路?”
小厮低头不敢看她,恭恭敬敬地道:“记得。”
“嗯,把你们公子送回去。”
说着,就要起身。
“杜七,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司徒烈拖长了声调,竟有些哀怨的味道。
绾蝶头疼不已,瞪他:“你想怎么样?”
“……你就不能温柔点吗?”司徒烈也瞪她,“这样凶,以后怎么嫁人?”
绾蝶无语了。
半晌:“我嫁不嫁人,关你什么事?”
司徒烈怔了怔,忽而眯起眼睛笑:“也是。”
他的凤眼妩媚而狭长,这样一眯起来,几乎看不到眸子,一刹那间已经遮住所有表情。
然而下一瞬间,已经对绾蝶道:“我要成亲了,你知不知道?”
“啊?”绾蝶这才有些呆住,“什么时候?”
司徒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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