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见到董惜云时果然也被她的憔悴吓了一跳,后转念一想这天人相通之事难免损耗元气,人有些折损也是必然的,反而对八字相连一事越发深信不疑,因此忙连声赐坐,又特特命人泡了一杯浓浓的人参桂圆红枣茶给她。
董惜云恭恭敬敬双手从宫女手里接过,哪里敢大模大样坐下,不过斜签着身子蹭着点儿椅子的边意思意思罢了。
好容易待宫女们纷纷退出去之后陈皇后便再也坐不住了,一脸急切地朝董惜云这边挪了挪方道:“如何了?”
董惜云虽然不敢抬头,却也听得出她说话的声音在打颤,可见对此事的关切。
因此按一早琢磨好的说辞微微一笑欲言又止道:“娘娘的吩咐俱已办妥,不过请恕民妇直言,常言道逝者已矣,然则娘娘芳华正茂还有大好韶光,何不就此撂开手安安乐乐过日子?”
陈皇后当然听出她这话里头另有玄机,当即脸上便白了几分,眼皮子颤了几颤之后方咬咬牙道:“你只管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可是有人害了他?”
董惜云虽恼恨陈皇后为人狠毒草菅人命,但却也不由自主地被她的痴情感动,所谓多情自古空余恨,这一回用在她和那男人身上倒挺合适。
因此便轻轻叹了口气,“那人生前遭人禁锢日日鞭挞,夜夜杖责,活生生折磨七天七夜之后鲜血流尽而死,尸首就埋在在紫禁城之中,娘娘还想知道凶手是谁么?”
陈皇后听了她的话之后整个人颓唐得厉害。几乎跌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彼此都心知肚明,能在紫禁城中悄无声息囚人杀人还大胆埋尸的,自然也只有此间的主人。
看来皇上这几年的无端冷落倒并不是空穴来风了。
董惜云眼观鼻鼻观心地陪着她静坐了约莫一盏茶地工夫。正琢磨着是不是该跪安了,却又听她似有倦意地幽幽开口道:“那天你说只要八字相连,你一辈子所行的功德就能都回向到他的身上。助他早日投胎做人,这话可是当真?”
董惜云料到她会起疑心,当即胸有成竹从怀里摸出一方素笺递给她,陈皇后拿眼角匆匆一瞥便袖将起来,那上头不过寥寥数字,写的正是宫中某处的地名。
她心里明白,那便是她爱郎的埋尸之处。
这事儿倒不怕她弄虚作假。一来这贺大奶奶并非宫里人如何得知宫中各处叫什么在哪里?就算打听得出来,也没那么大门路到宫里挖坑放具尸骸进去。
就算她有这本事,从那人失踪至今已有三四年了,她若这几天里才动的手脚,四周的土壤植物必有破绽。
董惜云看她脸上的神气确实信了。便跟着趁热打铁道:“民妇所言句句属实,只不过原先我并不知道,直到与那人连通之后方感他英年早逝死于非命,死后魂魄常年遭受无间地狱烈火炙烤苦不堪言,因此怨气冲天不易化解。就算我一辈子不踩死一只蚂蚁,每逢初一十五巧立名目给庙里添香油给穷人施粥米,长此以往几十年,只怕也化解不了一二。”
这话说得陈皇后着急了,“那要如何破解?要不咱们将他的骸骨送到庙里去请几位高僧日夜超度可好?”
董惜云听她用了一个“咱们”。心里的把握便更足了些,忙连连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那人的命数如今只与民妇一人相连,便是再请多少得道高僧来诵经超度都是枉然。”
“那如何是好?难道要本宫看着他连死了都不能得到安宁!”
陈皇后手里的金护甲掐得砰砰作响,董惜云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法子也不是没有。只需民妇脱离红尘带发修行,亲身吃斋念佛侍奉神明便可。”
“这……这……你可愿意?”
董惜云苦笑抬头,“娘娘如今已饶我一条残命,我若不愿,难道就不怕死了么?其实这样也好,不怕向娘娘明言,民妇在贺家日子并不好过,夫君朝三暮四,婆婆刻薄寡恩,上上下下都看不起我出身市井,多少双眼睛天天盯着我就想挑出点错处来,还有个前人留下的儿子,更加宠也不是,严也不是。说句不怕娘娘笑话的话,有时候我常私心想着,这糟心日子过得还真不如剃了头出家做姑子去。”
这话说得恳切,说到最后她已几乎泣不成声,陈皇后哪里真心关切她的死活,只要听见她愿意为之,立刻便满意地连连点头,因想起这几天福安那边天天过来纠缠,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她将刘妃小产一事给抖露出来,如今这贺大奶奶自请修行,岂不是将她嫁进去的大好时机?
因此便故作为难道:“若无缘无故叫你去修行,南安侯府里如何安抚,本宫需得再赔他们一个儿媳妇儿才是。”
董惜云温顺地笑笑,“福安郡主福慧双全金枝玉叶,比民妇好上百倍,想必贺家也是满意的。”
陈皇后听她这般知趣,心里越发称心,待她走后自命亲信去起出爱郎的尸骸另觅灵山福地安葬不提。
几天后宫中传出消息,皇后娘娘忽然病倒,且病势沉重来势汹汹,太医院所有御医全都束手无策,最终还是请出国师开坛扶乩,方得了神明指示,唯有出家一途方可保命。
可堂堂一国皇后母仪天下如何剃度出家?权宜之法,只有找一名生辰八字命格皆与皇后相合的女子做替身,替她修行方可。
本以为大海捞针实属不易,谁知冥冥之中自有神庇佑,经多方查访,终于叫他们找出了这么个人来,正是南安侯府的大少奶奶孙氏。
宫里的圣旨下来的时候,董惜云正和鹦哥、白兰坐在房里给贺锦年父子缝袜子,忽见喜鹊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张脸红白交加,说话也不利索了,喘了好一会子粗气方扶着门哭道:“奶奶,圣旨下了!不好了……不好了!”
董惜云心中有数自是不慌不忙,鹦哥忙一把拉住她,“有话好好说,什么圣旨?什么不好了?”
喜鹊吸了吸鼻子用力拿袖子擦了把眼泪,“我在外头也听不真切,听崔姨娘说皇后娘娘病了,就要我们奶奶替她出家去呢!”
一句话说得满屋子的人都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舜华还算忍得住,侍书立时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啊!”
董惜云听她说话不敬,忙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许她再说,又嘱咐鹦哥,“你是最稳重的,如今你替我看好侍书和舜华两个,不许她们胡说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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