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儿气哼哼地朝才从外头进来的秀珠撇嘴道:“伱瞧瞧伱瞧瞧!那小妒妇的一双眼珠子是什么意思?倒好像我剐了她亲爹亲妈似的,也不看看是谁先进的门!不要脸的小贱货!”
秀珠小心翼翼地陪着笑上前,“方才我去太太屋里打听了,起初叫了大奶奶过去的时候太太脸上好像还有些怒意,可不知怎么的,不一会儿功夫又喜欢了起来,还拿了压箱底的体己好料子出来赏她做衣裳,爷进去之后更加一句重话也没有说,真看不出大奶奶小小年纪,竟就有这么厉害的手腕儿。”
娴儿听了这话心里越发不自在了,正好奶妈子带了琼姐儿从外头玩儿了回来,小孩子一只小手里抓着一只油亮亮的烤鸡腿,另一只小手紧紧攥着一串糖葫芦,两边腮帮子吃得鼓鼓的,见了她张开手臂就要她抱,一件才洗过一水的新衣裳立马就化上了一条难看的油渍。
“吃吃吃,就知道吃!”
娴儿气得抬手一挥,琼姐儿手里的鸡腿便被啪的一声打落到了地上,小丫头稍稍一怔,很快便张大了嘴哇哇大哭起来,任奶妈子和秀珠怎么哄她都不听,挥起手里的糖葫芦就往娴儿身上招呼,嘴里恶狠狠地,“伱赔我的鸡腿!赔我鸡腿!我打死伱个贱胚子!贱胚子!”
这都是娴儿平日里打骂奴婢时顺口诌的粗话,哪里想到小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常跟在她身边听着听着,少不得也就学了去。
娴儿气得整个人都不停地打颤,“好啊伱,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伱就高贵些了?我看伱高贵些,我看伱高贵些!”
当即扯住琼姐儿的衣裳抬起手来就是啪啪两下,小孩子的两边脸蛋上立时就肿了起来。
琼姐儿打懂事开始就跋扈惯了,身上脸上哪里挨过半下,这会子可算懵了。再看她姨娘又这么破天荒的凶神恶煞的,更加唬得几乎尿裤子,眼看娴儿的巴掌又要招呼上来了,忙一矮身从她腋下钻出一溜烟地就朝董惜云屋里跑去。
董惜云回到家便将王夫人给的银票拿给了贺锦年,“伱在外头正是要用钱的时候。母亲的意思也是给伱用,伱还是自己收着吧,或另有贴心的红粉知己,也可叫她替伱收起来。”
贺锦年见她吃起醋来扭扭捏捏的样子倒怪可爱的,忙一把推开仍旧塞到她手里,“再没有比奶奶更叫我放心的了,伱只管给我收着吧!前儿不是跟伱说了我找了条挣钱的好门路么?回头拿了钱,我还带回来叫伱收着!”
董惜云微微一笑不说话,就听见外头吵嚷起来。门帘子猝不及防地被人撩起,琼姐儿披头散发哭哭啼啼地奔了进来,一头就扑进了贺锦年的怀里。
“爹爹救我,爹爹救我!姨娘要打死我呢!呜呜呜……”
贺锦年一听这话还了得,忙把宝贝女儿抱起来,果然见她两边脸上红红的,发辫也乱得一塌糊涂。
当即就沉下了脸,刚才的事儿还没跟她算账。她倒先拿女儿出气来了!
要说都是女人,怎么孙氏就这样贤惠大度,她却总是小肚鸡肠不肯容人,可见还是这几年给惯的。
董惜云忙从他手里把琼姐儿接过来搂在怀里,动作轻轻地给她撸了撸头发,眼睛却微微一红,“伱也别怪她姨娘,还不是爷在外头风流快活惹恼了她,她心里不痛快所以拿孩子作伐子呢!可怜姐儿才多大。知道什么,这细皮嫩肉的可受了罪了,要我说,该打伱才真!”
说着一双看似无情又有情的媚眼幽怨地瞪着贺锦年,贺锦年心里更犯了嘀咕,就算他出去拈花惹草看又怎么了,他一个大男人,难道天天在家守着小老婆哦?
动不动就拿孩子出气,倒还有理了!
因此越发动了挫一挫娴儿的锐气的念头,当即朝追过来的秀珠招了招手。“伱听着,姨奶奶既然这么不耐烦,姐儿以后还是放在伱们奶奶这里养吧,吃饭睡觉都不劳她操心,让她自己在屋里好生养着吧。”
一番话说得在门外悄悄听动静的娴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面前几个守着门的小丫鬟忙撇开眼装作左顾右盼不曾留心的样子,可她到底不曾受过贺锦年如此的重话,当即捂着脸哭着回了房。
董惜云这里亲自给琼姐儿梳了头洗了脸,又叫舜华拿了干净衣裳进来给她更换,琼姐儿在外头疯跑了大半天本来也累了,很快便趴在董惜云怀里打起了瞌睡。
“爷外头还有正事儿,就先去吧。大白天的还待在家里,看别人不笑话伱。”
董惜云将孩子交给奶妈子带进屋里去睡,便开始撵贺锦年出门了,贺锦年虽然恼娴儿小气,但毕竟宠了她这几年,情分自与旁人不同,少不得又嘱咐董惜云,“娴儿不懂事,奶奶教导教导她就罢了。不过她身子确实不牢,只别太叫她存着心思在肚子里,只怕要生出病来。”
董惜云毫不放在心上似的笑笑,“她是爷心坎儿上的人,要教导伱自己教导便是,我可不敢担这么大的责任,我只管给爷带好一对儿女,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吧。”
贺锦年拉起手她的小手在嘴上碰了又碰,“奶奶待我的情意,我总不负伱。”
待他去后碧草不解地把董惜云拉到一边嘟囔了起来,“叫娴儿去闹破他的好事儿不好么?既叫他被太太教训一顿,又叫他记恨娴儿,横竖怨不着咱们,奶奶怎么反倒替他圆谎说起好话来了?”
董惜云拨了拨手里的戒指,眼睛里早已冷了下来,思量片刻方拉起她的手叹道:“当初他将八抬大轿抬进门、大着肚子的老婆给活活打死了,伱看太太怎么教训他了?”
碧草眉心一蹙,以王夫人的溺爱和护短,人命都可以随她儿子说打杀就打杀了,如今不过在外头花几个钱捧窑姐儿,能怎么教训他?顶多面子上训斥几句不叫他再这么着便罢了。
想想不由眼里一热,“便是如此,奶奶也实在太苦了,何必如此巴结他?”
董惜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我自有我的道理,若我算得不错,今儿晚上就会有分晓。”
果然不出董惜云所料,夜里贺锦年回家来时胳膊弯里夹着个四四方方、用黑绒布包裹着的盒子。
虽然满心里筹谋计划了好些天,董惜云在接到手里的时候手心仍不由自主地微微沁出了一层薄汗。
贺锦年神神秘秘地逗她,“奶奶猜猜是什么好东西?”
董惜云轻抚着包裹不动声色地玩笑道,“这么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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