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家里宴请几位世交之家的事情。
男人们自然在外头有酒席,堂客们则由王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儿接待,偏顾馨竹有身孕又心里又有气不肯上来帮衬,实际上能跟着跑跑腿的也就只有董惜云一个了,因此王夫人想了又想,便把贺从蓉也拉了来充个数。
贺从蓉心里当然乐意,她如今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本朝贵族女子自十三四岁开始便可以跟着亲族长辈的女眷进行交际,一来结识几个闺中朋友,二来也为了觅得如意郎君。
当然这个她们这些个年轻女孩儿也只是被觅的对象,真正在觅的人则是王夫人这种家里有单身儿子的贵族妇人。
见了他夫妻二人贺从蓉忙起身行礼,董惜云也笑着回她,崔姨娘奉上客名单给他们再度核查推敲,董惜云的目光不由落在了第三列头一位的“薛夫人”三个字上头。
说起这薛夫人的来头可不容小觑,她的母亲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也最亲近的一位姐姐,和惠长公主;父亲虽早亡,也是本朝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她的夫家薛家祖上便是开朝元勋,与南安侯府三代世交,正是兴旺繁盛的时候。
董惜云前世曾见过她几次,最是个嫉恶如仇敢说敢做的性子,两个人说不上交情,却也颇谈得来,听碧草说起这几年她偶尔来家中做客,都会额外给瑜儿准备一份礼物。
这一回,怎么样也得把瑜哥儿带到她跟前去磕个头请个安,彼此打个照面才行。
王夫人前前后后反复翻看了好几遍,又提笔做了几处更改,例如这一位官太太素来与那一位不睦,不可将她们列入一桌;那一位最喜听戏热闹,还是排得离戏台子近一些才好;还有这几位都带着年轻女儿同来,到时候还需贺从蓉姐妹过去照应。
“平时倒不觉着什么,如今家里有事便觉着女孩儿少了,若你们大姐在家倒能帮上不少。”
想起自己唯一的女儿——贺锦年的大姐,王夫人的眼睛里流露出难得的真性情。
贺从蓉也跟着感叹,“可惜大姐姐出门子时我们年纪还小,没赶上跟姐姐好好学学,常听我们太太说姐姐在家时便是最贤德能干的,还不到十五岁上求亲的人家就络绎不绝地上门来呢,对了,前一阵儿听说明年姐夫一家可能要回京来了可是真事?”
崔姨娘满脸是笑地凑趣儿,“可不比珍珠还真么?咱们老爷说亲家老爷的调任书已经下来了,最迟明年四月间就能见着咱们家大姑奶奶啦!”
这位贺大小姐在董惜云前世进门的时候便已出阁,因此董惜云对她也并无印象,所知不过与贺从蓉一样都是听说的。
因见王夫人面露倦色,几个小辈便忙告辞,王夫人淡淡摆手吩咐跟着的人小心打灯笼,直至他们到了门口方又想起什么似的,“姐儿这几天晚上总是叫梦魇住了,小孩子家家的魂魄不牢。我已经吩咐了娴儿好好抄几天地藏王大慈大悲咒,你们行动就别指派她了。”
这话看似吩咐董惜云,实则却冲着贺锦年。抄经念咒什么的,当然是要沐浴更衣、茹素禁欲的。
贺锦年脸上的神色一滞,待要疑心身边的人吧,却见董惜云脸色如常丝毫未见什么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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