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笑着直擦眼睛,这时董惜云已经在喜娘和侍书舜华的搀扶下朝她款款走来。
母女一时执手相看泪眼,却彼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着迎亲的队伍抬着新娘子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巷尾,孙秀齐却还是追了出来,攀着轿门一路小跑一边气喘吁吁同她姐姐道:“要是姐夫欺负姐姐,你就回来告诉我,我一定一拳头打得他满地找呀!”
说着还不忘挥挥他细瘦的胳膊,前世当她还是个魂魄终日虚浮游荡的时候,她的瑜儿也有过这样热血沸腾的年纪啊!
董惜云笑得眼底泛起了泪花,“姐姐很好,你在家里要听话。”
少年的背影渐渐在身后变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小黑点,董惜云沉下脸拭了拭脸上的泪水,从此家已经就此抛去了,她将走进的,是一个冰冷险恶的富贵魔窟。
一路上走走停停,从正门到内院的垂花门,再到新嫁娘的院子,原本就在耳边隆隆作响的鼓乐声渐渐清远,总共换过了三拨抬轿子的人。
董惜云心里知晓这是贺府的排场,外头的轿夫是不能进府的,自大门口开始便换上府里清一色不超过十二岁的小厮抬轿,到了二重垂花门前又得换人,这一回换成了清一色膀圆腰粗的中年仆妇。
有人打开轿门,有人上来搀她,她盖着大红盖头半垂着头,只见周围被一堆锦缎裙子给簇拥着,摇摇晃晃地进了洞房。
好不容易安静了,耳边响起了舜华柔柔的问询,“小姐喝点热茶润润嗓子吧,早起到现在大半天了水也没顾上喝一口。”
董惜云低声应了一声,本来想点头,可头上戴着凤冠,着实有点沉重。
就这么静静端坐喜床上候着,渐渐月上树梢,却始终不见新郎官进门来。
董惜云倒没什么,她已经是活过两世的人了,贺锦年为人有多阴狠龌龊她更心知肚明,如何能像寻常新嫁娘那般千盼万盼,倒急坏了她身边的两个陪嫁丫鬟,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焦急地交换着眼神。
还是舜华胆子大些,悄悄走出洞房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正忙着往外跑的小丫头。
“好妹妹请略站一站,我有话问你。”
那丫头停下步子睁大了眼睛打量了她两眼,又看了看四周方压低了喉咙道:“姐姐可是跟着新奶奶过来的?我劝姐姐还是回屋去陪陪新娘子吧,我们爷一时半会儿可还过不来。”
舜华讶异地张大了嘴,“可是在前头被灌醉了?”
那丫头摇摇头,“半个时辰前就下来了,本来要到新房的,谁知道我们琼姐儿病了,哭闹着要爹爹呢,这不赶着过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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